第133章 带着萧锐听曲
颜末站在朝堂之上,思绪正肆意游走间,无意间眼神瞟向一旁,只见那李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一言不发。 若不是偶然回头瞥见,颜末恐怕真会以为他未曾前来。这位大唐的异姓王,身上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那格格不入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微妙起来。 在众人心中,李艺就像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那“谋反”的阴影如影随形。 当然,这也并非毫无根据的臆测,李世民早已不动声色地安排了人手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颜末心里正这般琢磨着,眼睛还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李艺。 此时,杜如晦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朝堂中央,那身姿挺拔,衣袂随风轻轻摆动。颜末被这动静吸引,抬起头来,目光紧紧锁定在杜如晦身上。 “陛下,臣以为燕王李艺功劳显著……” 只听杜如晦口中念念有词,竟是在提及有关李艺之事。颜末不禁一愣,在他的认知里,加封李艺开府之事,早该是众人皆知的秘密,怎么也没想到,杜如晦竟会选择在今日这大朝会如此重要的场合提及。 颜末又偷偷地瞄了一眼李艺,只见他依旧面无表情,那冷峻的面容好似千年不化的寒冰,没有丝毫波澜。 刹那间,颜末恍然大悟,心中暗叹李世民手段之高明。这分明是要将李艺高高捧起,如同把人置于几十层楼高的云端,只等那合适的时机一到,便让他重重摔落,届时楼塌人亡,李艺也就彻底玩儿完。 如此一来,不但能巧妙地除掉李艺这个心头大患,还能借此机会震慑群臣,让众人知晓皇权的威严不可侵犯。 颜末在心里暗自咋舌,想着若不是自己知晓些许内幕,恐怕此刻也和那些蒙在鼓里的大臣们一般无二了。 杜如晦话音刚落,魏征这个以直言敢谏闻名的“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他面色涨红,额头青筋微微凸起,大声说道:“陛下不可!杜大人这么做居心何在?不思君恩,不敬陛下,望请陛下制杜如晦的罪!” 声音响亮而激昂,在朝堂中回荡,仿佛一道惊雷炸响。 杜如晦听闻此言,自是不甘示弱,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坚定,据理力争道:“魏大人莫要血口喷人,我此举皆是为了大唐社稷着想,燕王战功赫赫,理应得到嘉奖!” 房玄龄见两人僵持不下,也赶忙加入进来,他眉头微皱,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劝解道:“两位大人切莫激动,有事好商量。” 可此时的局面早已失控,六部尚书们也纷纷卷入这场朝堂争吵之中。 一时间,朝堂之上人声鼎沸,乱成了一锅粥,大臣们各抒己见,有的面红耳赤地大声争辩,有的挥舞着手臂试图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有的激动得直跺脚。 颜末站在一旁,听着这嘈杂的争吵声,嘴角忍不住直抽抽。他心中暗自揣测,这会不会也是李世民精心安排的一环? 故意让魏征这个大喷子出来挑起事端,好达到某种目的? 可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李艺时,却惊讶地发现对方嘴角竟挂着一丝笑意,甚至还有上前劝架的举动。 这一幕让颜末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满心疑惑地抬头望向李世民,只见李世民同样皱着眉头,眼神紧紧盯着李艺,却并没有叫停大臣们的争吵之意。 过了好一会儿,眼见众大臣依旧吵得没完没了,李世民轻轻咳嗽了一声。 一直站在旁边默默观察的无舌立刻心领神会,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静!” 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朝堂上的喧闹声这才渐渐平息下来。魏征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李世民抬手果断地打断了他。 直到此刻,颜末才回过神来,心中暗自感叹:好家伙,原来到头来魏征并非是李世民安排的演员,他纯粹就是出于自己的本心,不想让李艺轻易得到开府的权益。 想到这里,颜末不禁在心里默默给魏征点了个赞,钦佩他的刚正不阿。 此时,便是李世民做出最终决断的时候了。他其实也未曾料到魏征的反对会如此强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沉吟片刻后,李世民缓缓开口说道:“魏征,杜如晦此举是朕和众大臣一起商量过的,燕王对大唐有大功,这点权益完全弥补不了燕王的付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李世民的声音平静而威严,在朝堂中回荡,虽无太多波澜起伏,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魏征听了,心中虽有万般无奈,却也只能应道:“诺,陛下说的是。”最终,这场关于李艺开府之事的纷争,便在李世民的一锤定音下落下了帷幕。 朝会仍在冗长地进行着,颜末强撑着站了小半个时辰后,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袭。他眼角余光瞥见身后的萧锐也已闭上双眼,心下顿时有了“同盟”之感。 想着这朝会本就与自己没多大干系,自己又站在这边缘角落,料想也不会有人留意到自己。于是,他缓缓合上眼皮,打算小眯一会儿。 可他全然不知,旁边的护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护卫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朝会上,竟有人胆敢公然睡觉,而此人还是个年轻的侍读,这着实让他大为震惊,同时也对颜末的胆量钦佩不已。 颜末似是有所察觉,微微抬头向右方一瞥,恰好与护卫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护卫像是被火烫了一般,急忙移开视线,眼神中满是慌乱与躲闪。颜末见此情形,对着他挑了挑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可别给我捅出去,不然……” 护卫顿时苦着一张脸,心中暗自腹诽,平日里见过蛮横的,却没见过这般嚣张的。 随着无舌那一声“退朝”响起,冗长的大朝会终于落下帷幕。 颜末瞬间来了精神,伸着懒腰,暗暗发誓,下次打死也不来这大朝会了。自己在这儿站了半天,一句话没说,还被护卫逮了个现行,他满心忧虑地想着,若是李世民知晓自己在朝会上睡觉,不知会气成何种模样。 出了宫,颜末带着萧锐一同走出宫殿,径直朝着春华楼走去。因萧锐是初次来到此地,难免显得有些紧张局促。 刚踏入春华楼,杜三娘便如一只欢快的蝴蝶般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意,热情地招呼道:“颜公子,欢迎欢迎,你几日不来,小娘子们都想念你得很啊。” 萧锐一听这话,猛然转头看向颜末,眼神中满是诧异与责备。在他心中,颜末一直是个端方守正之人,没想到自己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颜兄竟然“堕落”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好好劝导颜末一番,让他重回正道。 颜末刚欲开口解释,杜三娘那灵动的目光已投向萧锐。只见她莲步轻移,伸出手轻轻勾了一下萧锐的下巴,嘴里还娇嗔道:“呦呦呦,颜公子,这又是哪家的俊俏公子,也给人家介绍一下,好认识认识,以后说不定还能经常见到。” 萧锐一下子愣住了,他何曾经历过这般暧昧旖旎的场面。 只觉方才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动弹不得,且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悠悠钻入鼻腔,令他不禁精神一振,脸上也泛起一抹红晕,眼神中满是羞涩与无措。 萧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萧锐,是颜兄的朋友。” 颜末无奈地笑了笑,对杜三娘说:“三娘,莫要打趣他了,他刚从边境回来,不谙此道。” 杜三娘掩嘴笑道:“看萧公子这害羞模样,倒真是可爱。颜公子,今日你们来,是想听曲儿还是看舞?” 颜末看了看萧锐,说:“先找个安静地方坐下,上些酒菜,我们先歇会儿。” 三人走进楼内,找了个雅间坐下。萧锐仍有些不自在,小声对颜末说:“颜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 颜末摇摇头:“萧兄,你在边境辛苦许久,如今回来了,也该放松放松。这儿的姑娘们只是陪酒聊天,并无他事。” 正说着,酒菜上桌。颜末端起酒杯,对萧锐说:“萧兄,这杯酒,敬你在边境的英勇无畏,平安归来。” 萧锐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颜兄,边境之事,一言难尽。不过能再与你相聚,也是幸事。只是你莫要再沉迷于此等场所了。” 颜末苦笑着说:“萧兄误会了,我不过是来这听听曲,听听趣事罢了。” 这时,杜三娘带着几个姑娘进来,说道:“颜公子,萧公子,让芝儿给二位弹奏几曲,助助兴如何?” 颜末招了招手,柳青芝走了进来,杜三娘识趣离开。 柳青芝莲步轻移,缓缓来到颜末面前,身姿婀娜地行了一礼。她今日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如同一朵盛开的桃花。 发间仅插着一支简约的玉簪,却更衬得她面容清丽脱俗。自上次为颜末唱了一曲后,她便再未在他人面前展露歌喉,而此次现身,自是引得众人瞩目。 当瞧见还有一位陌生公子在侧,只见那公子眉清目秀,双眸明亮有神,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凡的贵气,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惊。 但她很快便稳住心神,微微伏着身子,轻声说道:“奴家柳青芝,见过这位公子。” 声音如同夜莺婉转,清脆悦耳,又带着一丝羞怯与温柔。 此刻的萧锐,早已面红耳赤,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本就生性纯良,在边境又整日与风沙和战事为伴,何曾见过这般温婉动人、娇艳欲滴的女子。 第一次来到这春华楼本就有些局促不安,没想到竟能邂逅如此美貌的姑娘。颜末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失态,不动声色地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萧锐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窘态,脸上的红晕愈发浓烈,连忙结结巴巴地道歉:“非常抱歉,我叫萧锐,是颜兄的朋友,刚从边疆回来。” 柳青芝轻轻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无妨。” 笑容如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萧锐心中的些许尴尬。她款步走到桌前,优雅地坐下,拿起酒壶,为颜末和萧锐各倒了一杯酒。 酒水在酒杯中荡漾,散发着醇厚的香气。 随后,她朱唇轻启,说道:“边疆多不毛之地,将军一路辛苦。”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与敬意,仿佛能透过萧锐的面容看到他在边疆所经历的风霜雨雪。 萧锐微微欠身,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关心。边疆虽苦,但为了大唐的安宁,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那塞外的风光与京城截然不同,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虽有壮阔之美,却也透着无尽的荒凉。” 他说起边疆之事,眼神中渐渐有了神采,那些艰苦的岁月,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他心中的骄傲与勋章。 颜末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笑着说:“萧兄在边疆的英勇事迹,若是细细说来,恐怕能说上三天三夜。不过今日,咱们且先把那些战事放在一边,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柳青芝轻轻点头,目光在颜末和萧锐身上流转,说道:“颜公子说得是。今日能与二位公子相聚,也是奴家的荣幸。” 颜末放下酒杯,说道:“芝儿,为萧大公子弹上一曲。” 柳青芝微微颔首,起身走到一旁的琴前坐下。她轻轻调试了一下琴弦,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清脆的琴音顿时在雅间内响起,如同一泓清泉在石间流淌。 随后,她启唇吟唱,歌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幽梦绕边城,残星落晓营。胡笳声里忆归程,风卷黄沙难行。” 唱到此处,琴音稍缓,她的歌声也变得轻柔而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