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蔺且在厅堂行拜师之礼,正式拜庄周为师。 蔺且本来是一个对自己的人生感到无比绝望,自暴自弃的人,若不是庄周拯救了他,他可能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蔺且非常感激庄周,他早已经下定决心,决定一生都追随在庄周左右。 后来的日子,庄周每天都给蔺且指点迷津,蔺且得到庄周的指点,修正了很多修行上的错误,进步得非常神速。 一日,蔺且独自一人在乡里的一块草地上打坐。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从他身边经过,车上一个穿着十分华丽的男子突然对马夫吩咐道:“福全,快停车!” 福全急忙勒住缰绳,回头问道:“家主,怎么了?” 男子道:“福全,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乘着驷马之车归乡,身份显赫,地位尊崇,可如今乡里却无一人把我当回事。每个人看到我,都是一副神情淡漠的模样,就如看到一只苍蝇飞过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全摇了摇头,“家主,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方才看到一个怪人在草地上定定地坐着一动不动,你下车去问问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男子吩咐。 “是!”福全应了一声,旋即便跑到了蔺且身边,问道:“小兄弟,请问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坐着一动不动?” 蔺且双目紧闭,说道:“不要来打扰我,我正在与造物主同游。” 福全闻言一愣,不知道蔺且在说些什么,继续问道:“小兄弟,与造物主同游……是什么意思?” 蔺且平静地回答:“与造物主同游,就是让自己的心神进入道的虚无之境,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 “……”福全完全不知道蔺且在说些什么,觉得蔺且就是个疯子,“看来是个疯子,算了,不问他了。” 蔺且嘴角微微上扬,“疯就对了!疯就对了!” 后来,福全回到男子身边,将蔺且所说的话和男子说了一遍,男子听了后震惊不已,“天下居然有这等怪人,他所说的道究竟是什么?看来还得我亲自去问问他才行。” 没多久,男子来到蔺且身边,行礼问道:“小兄弟,在下曹商,请问你怎么称呼?” 蔺且依旧双目紧闭,淡淡地回道:“在下蔺且。” 曹商问:“蔺且小兄弟,你说你在和造物主同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蔺且回道:“我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所谓与造物主同游,就是让自己的心神进入道的虚无之境,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 曹商问:“可是,你说的道究竟是什么?是道家所说之道吗?” 蔺且点了点头,“是的。” 曹商疑惑不解:“可道家所讲之道,不过是一堆消极避世的思想罢了,你为何如此热衷?你不觉得道家所倡导的无为很可笑吗?” 蔺且冷冷一笑,“井底之蛙又怎会懂得天地的辽阔,你已经被自己有限的认知给局限住了,又怎么会懂得道家思想的玄妙。” 听到蔺且这么说,福全怒了,“大胆!居然敢骂我家主人是井底之蛙,你知道我家主人是什么身份吗?” 蔺且淡淡地问:“什么身份?” 福全扬起下巴,傲慢地说道:“我家主人可是宋国的大臣,身份显赫,地位尊崇,你就算是给我家主人提鞋都不配!” 蔺且摇头笑了笑,“你们所看重的,正是我想遗弃的。再显赫的身份,再尊贵的地位,在我蔺且的眼里都不过是敝屣罢了。” 此话一出,福全和曹商都惊呆了,他们实在没想到蔺且会如此自视清高,居然把显赫的身份和尊贵的地位都视为敝屣。 曹商冷哼一声,“哼!不过是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野小子罢了,装什么装?看你这穷酸样以及爱装的样子,简直就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一模一样。” 蔺且道:“那你认识的那个人一定也是个拥有大智慧的人。” “呸!什么拥有大智慧的人!他自视清高,常常说儒家思想的不是,好像自己比孔夫子还厉害似的,我看见他就想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装的人,你简直就和他一模一样!”曹商满脸皆是厌恶之色。 面对曹商的辱骂,蔺且完全不为所动,问道:“请问你认识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与他一定是个志同道合的人,他现在在蒙邑吗?我想和他交朋友。” 曹商冷冷一笑:“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我认识的那个人名叫庄周,当初我和他一同学儒,我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了,可我实在看不惯他那自视清高的样子,故和他的关系很不好。” 蔺且闻言又惊又喜,“没想到你认识的这个人居然是我师傅,哈哈哈!” “庄周是你师傅?”曹商简直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是啊,没有师傅,就没有如今的我,我真的非常感激师傅。”蔺且道。 “哼!难怪你们如此相似,原来你们是师徒。”曹商撇了撇嘴。 这时,曹商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眉头一挑,“你说庄周是你师傅,那意思不是说庄周在研究道家的学问?” 虽然曹商以前和庄周一同学儒,可他仅仅学了两年,便被举荐到商丘做官了,他并不知道庄周弃儒学道的事。 蔺且点了点头,“是啊,我师傅如今是道家的人。” “哼!”曹商冷哼一声,“道家学问有什么好研究的,如今有哪个侯王会任用道家的人,研究道家学问注定不会有任何出息的。” 蔺且道:“我师傅修道不是为了谋取官职,而是为了复命归根。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明白,你眼里只有名声和地位,又怎会懂道家思想的玄妙。” 曹商闻言气炸了,他没想到蔺且会如此埋汰他,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十八岁就被举荐做了官,如今,他作为宋国的大臣,不知多少人拼了命地巴结他。然蔺且以及漆园的乡亲却完全不把他当回事,这让他的颜面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