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逐渐接受了这一现实
都是生活无着的饥民,有拖家带口的,也有几名壮汉结伴而来,单独行动的也不在少数。 也多亏当初计划周详,运输行在各处沿江都设有货栈、庄子,这么多人如果要涌入城池也是一大麻烦。 沿途州府对于运输行大量招募人丁也视而不见,仅仅盐货一项就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人。 人生在世,衣食住行,在大明,除了繁华的大城,百姓对住是不用发愁的,只要家里还有点力气的人,找个空地搭个棚子也能安家。 至于行,除了富贵人家,百姓除非有大事一般连村子都不出,整天忙于生计已经筋疲力尽了,哪有闲心出门? 在湖广与江西,自明朝以来,这片土地一直未遭战乱侵扰,和平安宁。 然而,天启元年的酷寒让各地州府陷入了一阵慌乱。 在大明朝,每当遭遇灾荒,民众首先想到的是前往邻近城池寻求援助。 大量饥民聚集城外,一旦失控,便可能引发民变。 正当官员们焦虑地向上级请示对策时,却发现饥民逐渐散去。 紧接着,各地缙绅纷纷搭棚施粥,开始救济灾民。 起初,各地衙门对此一头雾水,因为以往要缙绅救济灾民,官员们总要费尽心思,许诺各种利益。 但这次的情况却有所不同。 经过一番打听,原来除了缙绅们在招揽饥民,长江运输行也在招募人手,而这些救济灾民的缙绅或多或少都与运输行有所牵连。 长江运输行,据说是南直隶的贵族和扬州盐商共同经营的产业,势力庞大。 他们遍布大明各地,拥有无数田地和作坊,趁此机会招募人手,正是时候。 再谈及湖广各州府的官员,谁没有从长江运输行那里得到过好处?过去,淮盐的买卖由本地的豪强缙绅控制,官员们不过是分得一些孝敬。 但现在情况大不相同,各地的盐铺都开放让官员们参股。 要知道,这并非掺杂沙土的官盐,而是优质的海盐,而且价格公道。 官员们起初对这种做法颇为不屑,这样的好盐居然比官盐还便宜,普通家庭一个月也不过用两三斤盐,这样的好盐两斤就足够,这生意还怎么做?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惊讶不已。 原本每家四五口人每月用两三斤盐,现在居然可以用五六斤。 这是什么情况? 有心的官员于是派人去民间调查,回来的报告让他们感到困惑,难以理解。 原来,民间贩卖的盐货无不掺杂沙土,而且价格昂贵。 除非必要,谁家也舍不得多用一点盐。 但自从优质低价的盐上市以来,仿佛突然激发了民众对盐的热情。 原本家家户户在做渍菜时都要精打细算,生怕多用了一点盐。 蔬菜无论如何烹饪都需要盐,水煮时更是需要多放。 民间用盐腌菜并非因为特别喜欢,而是为了节省盐。 过去,人们总要计算未来的日子里需要多少蔬菜和盐,以免没有盐可用,甚至有些贫困家庭用破布吸满盐水晾干,吃饭时靠舔盐布下饭。 但现在突然发现盐不仅便宜了,而且全是好盐。 原来一斤盐只能腌制五斤渍菜,现在的好盐至少能做八斤。 这样的好事,百姓怎能错过? 湖广、江西到处是茂密的山林,里面的鸟兽更是数不胜数。 但自古以来,大明依靠渔猎为生的人始终是极少数,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无法保存。 盐和脂肪是人类积蓄体力最重要的两种物质,摄入的盐不足,在完成农活后也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做其他事情,而肉类又不易保存,耗费力气捕猎后只能迅速食用。 自古以来,大明一提到渔猎总是会用到“辛苦”二字,至少比耕种辛苦得多。 工具简陋,加上没有保鲜手段,因此绝大多数猎户都出现在北方,寒冷的冬季能储存猎物。 但有了便宜的好盐就不同了,盐分摄入足够,体力容易积蓄,捕获的猎物可以用盐腌制保存。 在湖广区域,众多盐店意外地察觉到民众对盐的消耗量急剧攀升。 这种情形不仅限于湖广和江西,任何启用大明盐的地区都出现了类似状况,连经验丰富的扬州盐商也感到困惑。 他们理解低价多销的策略,却难以实施,因为淮南和淮北的盐田几乎完全依赖人工晒盐,尽管人力成本微乎其微,但效率极低。 尽管制盐成本低廉,但贿赂官员的开销并不低,加上各户自行运输和销售,这些因素自然推高了盐的成本。 大明联盟在西南部建立了七个盐田,仅用四年时间,通过精心规划和大规模运用机械、畜力,据估算,产盐量已超过大明的总产量。 加之大规模的海运和河运,成本远低于两淮盐田,起初扬州盐商对这种倾销行为颇为不满,但由于银行及其他行业带来的利润不亚于盐业,他们逐渐接受了这一现实。 短短两年,原扬州盐商已放弃对两淮盐田的控制,不仅放弃了盐田,还主动将大量盐工转移到大明各地,如今的两淮盐田已成为真正的官盐田,但销量却寥寥无几。 郑芝龙得知樊哙即将来访的消息后,感到非常兴奋。 他尚不清楚樊哙来访九江的原因,但自认为这两年表现不错,已经超额完成了联盟交给他的任务。 尽管武昌府和项阳府过于显眼,但他还是在洞庭湖秘密控制了两个岛屿。 郑芝龙自幼家境贫寒,甚至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对出人头地有着强烈的渴望。 在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几乎已经实现了对生活的期望。 当年投奔舅舅黄程,希望能在澳门闯出一片天地,但舅舅也只是个小商人。 经舅舅介绍去长崎谋生,但生活依然艰难。 由于有着强烈的成功欲望,他努力学习西班牙语和荷兰语,最终因为勤奋工作和懂得外语而被李旦看重。 眼看成功在即,义父却去世了。 这一世,樊哙的崛起阻断了郑芝龙原本的成功之路,但他对成功的渴望并未消失。 从为樊哙在澎湖事件中担任翻译开始,他就努力想要得到赏识,但悲哀地发现樊哙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