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这是真的吗？”现在皮岛以朱樉为尊，自然由他来发问。 　　 “真的，这次绝对是真的！阿巴泰、萨哈廉、汤古岱的尸体都经过了确认，旗帜、印章、盔甲一应俱全。” 　　 陈方极此刻也不想争论，只想着尽快完成工作，回京后好好整治那些傲慢的东江将领，因此放弃了口头之争。 　　 刚才皮岛的将领们听到那些名字时都不屑一顾，因为毛帅在世时的捷报中，敌军的四大贝勒似乎至少被斩杀过两次，这些伎俩东江早已司空见惯。 　　 但听完陈方极的话后，大家都愣住了。 　　 东江的将领们虽然从未与敌军正面交锋，但每年的骚扰从未间断，东江的老将都是从辽东逃出来的，对敌军的权贵了如指掌。 　　 阿巴泰、汤古岱，敌军首领的儿子；萨哈廉，正红旗的贝勒小旗主，敌军首领的孙子，大贝勒代善的儿子！ 　　 旗帜、印章的重要性不亚于战马、盔甲，如果缴获了这些，那么斩将的功劳也是实打实的。 　　 无论是大明还是其他蛮夷的军队，一旦失去了旗帜、印章，那一定是溃败无疑。 　　 如果是溃败的话……那么斩杀的人数就取决于能抓到多少俘虏，这么说来？ 　　 场中的将领们小声与身边的同僚讨论，不久大家都停止了争论，因为旗帜、印章、盔甲被缴获，至少也意味着主将换装逃跑，主将都丢弃了装备伪装成小兵逃跑，溃败已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大家没有经历过大战，但小规模的战斗也是同样的道理。 　　 将领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逐渐平复了情绪，重新看向朱樉。 　　 咦……不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些将领还在困惑，但有些已经清醒过来，陈继盛原本眯着的眼睛越睁越大。 　　 他想起来了，据说关内四城驻扎了大约八千敌军，还有差不多五千其他部队，被斩杀了一万，至少也有五千敌军！ 　　 “董大人！”陈继盛想到这一点，忍不住大声喊道。 　　 “对，敌军现在自顾不暇，根本不敢来攻击我们！”听到董、陈二人这样没头没尾的对话，明白的人立刻眉飞色舞，不明白的焦急地四处张望，听懂的赶紧给身边的糊涂蛋小声解释，议事堂里的将领们的眼神立刻变得热烈起来，除了陈方极。 　　 陈大人，您真是恰逢其时，我们东江正有要事需向朝廷汇报！” 　　 目睹皮岛将领们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陈方极心中满是疑惑。 　　 虽然众所周知东江旧部与建奴有着深仇大恨，但也不至于对他人斩杀建奴的消息如此激动。 　　 听到朱樉的话语，陈方极心中一惊，担心东江有大动作。 　　 “敢问是何等要事？” 　　 “月初，我们东江将领因京城受创而心急如焚，但海河结冰，我们与京城之间又被建奴阻隔。 　　 于是下定决心，近日我们集结兵力一举收复了复州、盖州、岫岩、义州等地，今日未能及时迎接，是因为我们正在商讨如何撰写塘报、报捷文书。” 　　 “什么……此言当真？”陈主事猛地从座椅上站起。 　　 “真假如何，陈大人亲自一看便知。” 　　 此时，陈方极已无暇顾及其他：“快，立刻前去。” 　　 “陈大人莫急，先坐下我们再细细商议。”朱樉此言一出，再看到陈主事的反应，堂上众将终于安心。 　　 “呵呵，是我失态了，董大人见谅。” 　　 陈方极乃是大明兵部武选清吏司山东、辽东的主事，大明六部中，礼部、吏部或许有不称职的主事，但兵部、工部、户部、刑部则不可，这四部皆为实务部门。 　　 甚至尚书、侍郎可以无能，但主事必须是精通实务的能手，否则尚书、侍郎们将面临困境。 　　 当年义州收复，一个小小的都司便一步登天，成为一镇总兵。 　　 这是因为毛文龙是大明对抗建奴时首个收复城池之人，尽管朱樉后来收复金州，取得大捷，功劳远超毛文龙。 　　 但由于毛文龙在前，朱樉只能从游击逐步升至副将，若非毛文龙挡路，至少也能成为杂号总兵。 　　 如今又收复了四城……四城的功劳不亚于斩杀敌军，陈方极顿时明白，这场战斗多半以朱樉为主，甚至…… 　　 “陈大人不必客气，我们之前确实有所怠慢，还望大人海涵，只是董某有个小小的请求？” 　　 刚才还在考虑如何对付朱樉、陈继盛的陈方极此刻心中感到凄凉，虽然收复的城池中再次包含义州，但义州实际上是最不重要的。 　　 看看，岫岩直接威胁建奴的腹部，盖州更是如同刀尖抵在建奴的咽喉，一旦占领盖州、岫岩，辽东的局势顿时明朗。 　　 可以向海州、凤凰城发起攻击，退守时还有复州、金州、旅顺作为后盾。 　　 立下如此大功，董陈二人现在已不是陈方极所能撼动的，陈方极也明白了为何皮岛众将在听到建奴受创后如此高兴。 　　 建奴本身不过十万人口，即使竭尽全力也只能征集八万大军，七千余精锐被歼灭已经伤及元气，平均下来几乎每个旗都损失了三个满员牛录。 　　 难怪东江众将要在皮岛商议，原来还是担心建奴会夺回失去的城池，现在遵永大捷的捷报一到，众人这才放心。 　　 因为陈主事都知道，现在建奴绝无能力再发大军，不好好休养几年，这口气能否缓过来都是未知。 　　 “不知董大人有何指教？”片刻之间，陈方极就想通了这些关节，他无奈地发现朱樉至少现在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不敢当指导，只是……我们这个月21号才攻下四座城池，现在我想改一下日期，陈大人觉得这个想法如何？” 　　 “这个……这样合适吗？” 　　 陈方极听到朱樉的话，心跳加速，作为兵部武选司的主事，他经验丰富，对朱樉的话既有些理解，又有些迷惑。 　　 “怎么不合适呢，陈大人怎么说也是我们东江的负责人，虽然我们之前因为大事繁忙，对大人有所疏忽，难道大人真的不把东江当作自己人了吗？” 　　 “啊……不敢不敢，我之前不知道董大人、陈大人和各位将领在讨论重要事务，是我鲁莽了，在这里向各位道歉，希望你们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