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炮手利用长枪之间的空隙悄悄接近，上面正在与人较劲，下盘又遭到攻击，叉子三个枝桠间的缝隙别说腿了，连腰都能卡住，被顶住小腿一推，除了倒地没有其他结果。 　　 战场上一旦倒地，结果就不言而喻了，穿着厚重的盔甲，身边还不时有人挤来挤去，想再站起来几乎不可能。 　　 逃兵来自各个营伍，自然兵种齐全，有人捡长枪、刀牌，自然也有人使用重兵器，对付骑兵、重甲步兵，大棒是最有力的武器。 　　 当有建奴的甲兵被放倒在地，旁边就有人低声说“闪”，前面的逃兵就知道有重武器来了，连忙往旁边一让，只听见“呜”的一声，一根头粗后细，包着铁皮的大棒就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之后，长枪兵又急忙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敌军的士兵们击败了大明众多军队，沿途还捕获了铁匠，掠夺来的盔甲不仅经过修补，许多还经过重新熔炼，进行了加固。 　　 在关内的四座城池中，敌军的士兵们拥有更多的时间，他们抓来的铁匠制作盔甲无需支付任何代价，只需提供材料即可，因此这些士兵的铠甲对刀砍枪刺几乎毫无反应。 　　 然而，一旦倒地，被包裹铁皮的粗大棒子击中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轻则窒息、骨折，若是击中头部则立即致命。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除了少数被飞斧等投掷重武器击伤的士兵外，其他士兵均未受伤。 　　 “侯大人，这是一支强大的军队啊！” 　　 听到朱樉的赞叹，侯世禄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尽管是以多打少，且没有将领指挥，但士兵们自发组织得井然有序，各种安排都非常合理。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战斗，却如此轻松地结束了，要知道在之前的京城保卫战中，不乏只有百十名敌军就大败一两千明军的战例。 　　 一场小规模战斗后，团练营的这一千人队伍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之前看起来也有些亲近，但除了在逃亡过程中一直在一起的小队外，其他小队之间并无交流。 　　 战斗结束后，各小队的首领们互相打招呼，下面的士兵们也开始寒暄询问家乡，原本与溃兵格格不入的流民现在也加入了溃兵的队伍。 　　 毕竟，受过军事训练的人与普通百姓在战场上的差异是非常大的，刚才的战斗中，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溃兵的首领们不仅没有拒绝流民的加入，还故意保护了他们，没有让他们站在前线。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团练营的士兵们变得更加谨慎，几个自发形成的队伍，长兵器手先进行试探，刀盾手再上前确认，最后才会剥离盔甲。 　　 “大帅，属下们……找到了许多……银两。” 　　 侯世禄的亲兵带着刚才第一个站出来的男子过来，声称有事要报告，却没想到男子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张大人，这个……还请您指示。”侯世禄已经占了大便宜，虽然很想拿银子，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先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原来是哪里的将领？”朱樉没有先提银子的事，而是先问来的人。 　　 “这位是留都京营的张将军，你要仔细回答。”侯世禄抢先说了一句，朱樉的官职他还真不好介绍，说游击就很尴尬，因此他含糊其辞。 　　 听到侯世禄使用了“指示”这样的词汇，来的人显然吃了一惊，在大明除了从三品以上的文官和少数几个贵族，有多少人能让左都督、一镇总兵用这样的态度，即使是前任。 　　 “回禀张大帅，小人原是汕西总兵中军都司赵国忠，在顺义城外溃散后落草为寇，幸亏侯大帅收留，今日才有机会杀敌。” 　　 男子听侯世禄说得含糊，但他嘴上并不含糊，大帅叫得非常自然，在大明有些杂号总兵都不敢称“帅”。 　　 汕西有两支可以称为中军的部队，一支是巡抚中军，一支是总兵中军，但无论是哪一支，中军都是直属部队。 　　 中军都司差不多是千人部队的首领，挂着从三品的官职，一旦外放立刻就是游击。 　　 “侯大人，那就都收拢起来如何，银子什么的我倒有些想法，我们回去再谈如何？” 　　 侯世禄心中涌起一阵喜悦，原本并未考虑过要夺取战利品，但听朱樉的言下之意似乎连银两也能分得一杯羹，于是他立刻回应道。 　　 “就按照张大人的意见行事……来人，传达我的命令，每具敌军尸体都要仔细检查，绝不能遗漏任何东西，侯勇，带一百人去监督，若有人胆敢私藏不交，立即斩首！” 　　 朱樉听到侯世禄的命令，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在这乱世之中，无序的命令在明军中屡见不鲜，更何况这是事先声明过的。 　　 事情安排妥当后，朱樉带着随行人员与侯世禄一同返回永平，留下两个步兵营和一个骑兵营驻守战场。 　　 永平府衙已被侯世禄留在城中的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侯世禄邀请朱樉住在府衙后院，朱樉并未推辞，大方地接受了。 　　 晚上，侯世禄准备了一桌宴席，并派人来邀请，朱樉带着副官和两名参谋以及四名卫兵，便前往隔壁。 　　 知府与同知同住府衙，虽然仅一墙之隔，却要绕一个大圈子，侯世禄就住在原永平同知的院子里。 　　 了解到朱樉的军队纪律严明，侯世禄特意没有准备酒水，菜肴也只有三样，一大盆鹅肉，一大盆鸡肉，难得还有一条鱼，主食则是两屉蒸饼（馒头）。 　　 与大明将门讲究衣食不同，华夏军中奢侈之风尚未兴起，用餐速度极快，朱樉等人迅速地就着三盆肉各吃了几个蒸饼，尽管已经接触了好几天，侯世禄还是未能习惯。 　　 “张大人，不知报功的事宜是如何安排的？” 　　 侯世禄急切地询问，目前大同总兵尚未任命，但也许不久朝廷就会传来消息，任命某人为大同镇总兵。 　　 “此事还是侯大人您来决定，不过我还有个建议，这次除了北方，东面的情况我们是否也应关注一下？到时候敌军的兵甲，侯大人的部队挑剩下的也可以分给他们一些。” 　　 “这……这……怎么……怎么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