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我没有保护她
看到嬴政这个样子。 双眼充血,似乎几夜未眠,日夜兼程赶到雍城,而且眼下的泪痕还未干。 “大王息怒。” “一切都是老臣的错。” “老臣明白阿房在大王心中的重要性,如果让大王知道了,你该如何承受?”夏无且咬紧牙关,双眼也泛起了泪光。 “你” 看着夏无且脸上流露出的悲伤,心中被愤怒和悲伤所笼罩的嬴政想要发怒,但眼前立刻浮现出冬儿的身影,这也让嬴政恢复了一丝理智。 夏无且。 那可是冬儿的父亲啊。 他也寻找了自己的女儿十几年,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心中的痛苦如何不深? 而且痛苦绝对会比他更甚。 “冬儿的墓地,在哪里?” 嬴政的声音沙哑,他身上已无朝堂上的君王威仪,只剩下失去爱妻的沮丧,仿佛他的生命活力也随之消逝。 冬儿的离世,熄灭了他的雄心壮志。 “在后山。”夏无且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凄凉。 “领我去。”嬴政的声音同样沙哑。 场景转换。 后山。 山巅之处。 一座孤零零的小坟茔矗立于此,四周没有杂草,没有杂乱,显然这些年来,夏无且一直在维护着。 只要稍有空闲,他就会来陪伴自己的女儿。 嬴政站在坟前,终于无法抑制。 泪水不断从他的眼中涌出,滴落在墓碑之上。 墓碑上刻着:“赵氏之妻冬儿之墓,不孝子赵烈立。” “冬儿,你真的离开了吗?” “你怎么忍心离我而去?” “我是你的政哥哥啊。” “你知道吗?” “我寻找了你二十年,走遍了整个大秦,却未曾找到你,没想到你一直在我的身边,你怎么忍心就这样离开。” “你知道吗?” “你的政哥哥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君王,没有人能够再欺凌你政哥哥,也没有人能够再欺凌你。” “政哥哥不再需要你的保护,政哥哥能够保护你了。” “但你为何离开了?” “你将政哥哥独自留下,你怎么忍心?” “你怎能如此无情无义?二十年了,你就这样离去。” “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你,统一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世人都视我嬴政为暴君,发动战争,灭他国,但都是为了你,我要找到你,只有统一天下,我才能寻到你,但你为什么离我而去?” “为什么?” “你离开了。” “统一天下又有何意义?” “活着又有何意义?” “我宁愿与你一同死去。” “或许二十年前,在你离去时,我就应该放弃一切,与你同去。” “我恨啊。” “我为什么当初没有与你同去。” 嬴政跪在墓前,紧紧抱着墓碑,嘶哑地嘶吼着,泪水不断从他的眼中滴落。 所有的君王气概,所谓的君王雄心,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嬴政无助地哭泣着,似乎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也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此刻的他,完全就是一个失去了爱妻,失去了一切的男人。 看到这一幕,夏无且和蒙武心中充满了苦涩。 尽管他们预料到这一天,预料到嬴政无法接受冬儿去世的消息,但他们没想到冬儿的去世竟然让一个雄心勃勃的君主如此颓废。 甚至产生了同死的意愿。 而接下来。 真正令他们惊恐的一幕即将发生。 “冬儿。” “你的一生都是为了我,但政哥哥却未曾为你而活。” “今天。” “哥哥我愿为你而生。” “若无你相伴,征服四海便无乐趣,我所有的抱负也失去了意义。” “我所行之事,皆因你而起,壮大秦国,握有王权,统一四海,这一切皆是为了将来能守护你,不让任何人将你从我身旁夺走。” “然而,如今我违背了诺言,再无机会守护你。” “既然在这人世我无法再护你周全,那么到了幽冥之地,就让我继续守护你吧,我绝不会再让人欺凌你,冬儿,我来了。”嬴政声音沙哑,手紧握秦王剑,突然拔出,准备向自己的颈项划去。 他对生命已无留恋。 目睹这一幕,身后的蒙武和夏无且脸色大变。 “不可。”夏无且惊呼。 蒙武迅速拔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上前,挥剑一挡。 “当”的一声。 在这瞬息万变之际,双剑交锋,蒙武用力一挑,将嬴政手中的剑挑飞,直插入地。 嬴政被蒙武一剑阻止了自尽。 嬴政并未动怒,也无表情,只是带着一种毫无生气的颓废之态看着蒙武。 “冬儿已经离世。”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嬴政面无表情,死气沉沉地对蒙武说。 他的眼中已无王者的雄心,只有死亡的气息,似乎他求死的决心已定,无人能够动摇。 “大王。” “难道你忘记了振兴秦国的宏愿?忘记了我秦国历代先王的遗志吗?” “难道你忘记了统一四海,结束百姓战乱的壮志吗?”蒙武对嬴政怒吼,似乎想要唤醒嬴政的心。 这也是他第一次冒犯上位者。 如此对自己的君主怒吼。 但一切都是出于无奈。 “振兴秦国?统一四海?” “呵呵。” “冬儿已逝,这一切还有什么价值?”嬴政面如死灰地笑着。 “没错。” “冬儿姑娘确实已经去世。” “但如果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她怎能忍心?她难道愿意看到你死去吗?如果她看到你这样,她会很失望。”蒙武声嘶力竭地吼道。 “失望?或许吧。” “二十年前她离开咸阳后就已经对我失望了,失望我不能保护她,失望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她之所以英年早逝,归根结底是因为当初的隐疾,因为我没有保护她。” “是我害死了她。”嬴政面无表情地说着,泪水却仍然止不住。 “大王。” “难道你真的要寻死?你真的要放弃秦国?放弃天下?”看着毫无改变,一心求死的嬴政,蒙武绝望了。 尽管蒙武先前已知晓赵烈及其母的身份,以及其母去世的噩耗,他预感到今日的局势,却未料到局面竟会如此严峻。 嬴政并未狂怒,亦未失控,而是深陷自责,痛恨自己,一心求死,将冬儿之死归咎于己身。 这一切,比他们所想的更为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