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阜州各地都贴出告示,要迁阜州的百姓入西北都护府。 凡自愿迁入西北都护府者,都可以得到土地。 除了给予土地之外,不但免除三年税赋,还有现银和粮食相关的补助。 愿迁入西北都护府者,可先在各地进行登记,待今年秋收之后集体迁移。 除此之外,云铮还对阜州的官场进行了一场大整顿。 脱欢正式代行阜州刺史之职,各郡县的官员也都进行了调整,很多郡县的官员都调离了原来的郡县,有的升迁,有的平调,有的又是降级。 虽然云铮嘴上说着只是临时调整,最终结果以朝廷那边的批示为准,但谁都知道,云铮的调整就是最终的结果。 云铮并未在整个阜州全面推广地薯,打算先在四方郡和泾阳府两地进行推广,而朔北那边,白水河以南的地方都要进行推广。 在云铮忙着正式治理阜州的时候,云厉也接到了杨回舟的护卫送回的书信。 两封信。 一封是云铮写的,一封是杨回舟写的。 云铮的信很简单,就是问他要他承诺的银子和粮食,还有造船的工匠。 而杨回舟的信,却是一封求救信。 因为强行削弱门阀和氏族的事,云厉这些天本来就有些焦头烂额了。 如今再收到这两封信,云厉的心情更是糟糕。 “畜生!这个畜生!” 云厉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顺手抓起桌上的砚台就要砸。 然而,在准备砸的一瞬间,云厉还是忍住了。 就这一方砚台,就要近千两银子。 他这个太子现在都穷得连看赏的银子都快要没有了,身上还背着一堆外债。 就这么砸了这砚台,他实在太浪费了。 “呼……” 云厉努力的深吸几口气,这才艰难的压下乱砸一通的冲动,缓缓放下砚台,心中默默的思索起来。 杨回舟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抓了? 是老六那狗东西一直安排人盯着苏氏一族,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如果是前者,尚且还好说。 如果是后者,那就有点火烧眉毛的感觉了。 此前在四方郡的时候,他和文帝都怀疑他们身边有奸细。 回到皇城后,他也排查了好几次了。 还处死了几个有些可疑的太监。 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真正确定奸细到底是谁。 这次杨回舟被抓,让他不得不再次怀疑身边是否还有奸细。 沉思一阵,云厉有些头疼的揉揉脑袋。 如今,这太子府的署官,他能完全信任的,好像没几个了。 虽然他也知道这么怀疑身边的这些人有些不对,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怀疑。 不把这个真正的奸细揪出来,他始终有些不安。 沉思一阵,云厉黑脸走出房间,厉声喝道:“来人,传徐实甫、顾修、崔文敬……” 云厉一口气说了五个人的名字。 这五个人里面,除了崔文敬之外,都是他完全信任的人。 半个时辰后,五人纷纷赶到太子府。 一看云厉的脸色,五人就知道这个又有糟心事了。 这些日子以来,云厉就没高兴过几天。 随着云厉逐渐加大削弱门阀和氏族的力度,大乾朝隐隐已经有了乱象。 连原本支持削弱门阀和氏族的那些人,也逐渐转变立场,纷纷上奏云厉,请云厉不要操之过急,就算要削弱门阀和氏族,也应该一步步的来。 但云厉现在成天都担心云铮举兵造反,总觉得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再加上尝到了抄家的甜头,根本不听群臣的劝谏。 得亏军中还有薛彻、萧万仇和赵汲这些老将坐镇,朝廷的军队目前还没乱。 但再这么下去,恐怕军队里面也要开始乱起来了。 一旦军中出现大规模的动乱,大乾也离天下大乱不远了。 “都看看吧!” 云厉黑着一张脸将案上的两封书信交给五人看。 五人不敢怠慢,立即凑到一起查看起书信的内容来。 “三百万两银子,两百万担粮食,一千造船的工匠,他可真敢开口……” “给吧!不给又能怎么样?这不都是太子殿下答应的么?” “就算是答应了,也可以再拖一段时间啊!” “怎么拖?再拖下去,都要过地薯育种的时间了!” “杨回舟的赎金只怕也要给,若是真让他斩了杨回舟,于殿下的名声不利……” 还没等云厉发问,五人就讨论起来。 继续拖下去,对他们肯定是有好处的。 但问题是,云铮已经在信中提醒他们了,再不把云铮要的这些东西送去阜州,地薯育种的时间就要过了,再想要地薯,就要等到明年了。 然而,五人在这里干着急,云厉却是一脸微笑:“给肯定是要给的,地薯必须引入关内!孤叫你们来,可不是商量拖不拖的事情的!孤有一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听着云厉的话,五人纷纷露出疑惑之色。 云厉还笑起来了? 他还有心思笑? 迎着五人的目光,云厉笑着看向徐实甫,“舅父,你不是说,前些日子抄家得到了八十万多万两伪银吗?那些伪银销毁了吗?” 伪银? 徐实甫微微一愣。 哪来的伪银? 云厉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短暂的失神后,徐实甫摇头道:“还没来得及销毁。” “那就好!” 云厉微笑,“孤想将这八十多万两的伪银送给老六那狗东西,诸位以为如何?” 听着云厉的话,五人脸上同时变色。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云铮的岳丈顾修率先出言反对,“若送伪银被云铮知晓了,只怕又会给云铮找到发难的借口,让朝廷蒙受更多的损失!再者,若是伪银大量流入关内其他地方,必会导致市面上银价混乱,甚至会出现银贱钱贵的局面……” “岳丈不必担心。” 云厉打断顾修的话,笑呵呵的说:“孤看过那些伪银,那些伪银仿造得极好,若是没有舅父在旁指点,连孤都看不出来,老六绝不可能认出来!” “那万一那些伪银大量流入关内其他地方呢?”顾修再说:“一旦如此,朝廷就成了杀敌三百,自损一千了!” 是整个朝廷的银子多,还是朔北的银子多? 到来头,对谁的影响是最大的? 云厉都成监国太子了,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放心,伪银就算流入关内,也只会使极少数!” 云厉自信满满的说:“孤可以肯定,只要老六那狗东西认不出那些伪银,伪银基本都会流入朔北和西北都护府!” “这……” 顾修哑口无言,想要再劝,却不知该如何劝说。 保证,他如何保证? 虽然他也恨云铮,恨不得将云铮千刀万剐,但事不能这么干! 这个事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为了八十万两银子而去冒这样的风险,实在太不值得了。 一旦引起钱银系统的混乱,朝廷要重新将钱银的兑换比例稳定下来,都不止要花八十万两银子! “倒是可以试试!那批银子确实伪造得极好,若非我跟银子打了半辈子交道,我都难以分辨出真假来!” 这时候,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徐实甫突然开口了。 “你……” 顾修愕然的看先徐实甫。 云厉不懂钱银混乱的后果,徐实甫这个户部尚书还能不懂? 他们一个个都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