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俩活宝
在雄伟壮阔的紫禁城里,自锦州被围的消息传来,朱祐樘与内阁诸位阁老便陷入了极度的忙碌与忧虑之中,真可谓是一日都未曾好好休憩过。 暖阁之内,内阁会议频繁召开,已然不知经历了多少回这般紧张的商讨。 朝会已然停了三日未开,究其缘由,乃是那些随着徐志道出征的勋贵子弟的长辈们,日日在朝堂之上吵闹,执意要求朱祐樘速速派兵增援锦州。 朱祐樘为此不胜其扰,心中暗忖,未曾料到此次鞑靼来势竟如此汹汹。 他本怀着为那些未承爵的勋贵谋求晋升之途的想法,亦期望借此机会让自己的弟子徐志道在兵部积攒些人脉,却万万没料到会引发如今这般棘手的局面。 倘若锦州城不幸被攻破,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向那些勋贵子弟的长辈们交代。 那些身兼实职之人皆欲带兵亲赴救援,然而皆被内阁首辅刘健的一番话给怼得偃旗息鼓。 只见刘健神色严肃,高声说道。 “老夫的嫡长孙现今正在锦州,诸位之中谁家的嫡长子或是嫡长孙在那处? 若有,本官即刻亲自票拟圣旨,请求圣上援兵支援。 没有的就给本官闭嘴。” 实则这些勋贵们并非真心想要救回自家孩子。 只因被派去神机营跟随徐志道和朱麟的,皆是些在家族中不受重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纨绔”子弟。 他们不过是妄图借着此次事件,让朱祐樘内心深感愧疚,从而从中谋取诸多利益。 朱祐樘虽为人亲和,治国秉持仁善之道,可若是有人这般揣度他,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朱祐樘乃是天生的政治家,其手段与谋略绝非等闲。 想当年万安在成化年间入阁,后荣升首辅之位,他攀附万贵妃,借此得以长久安居其位,却毫无显著政绩可言。 最终因朱祐樘对其心生不满,便被迫辞官归乡。 堂堂一代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只因帝王的一丝不满,便只能落寞地告老还乡,且朝中竟无一人敢出面反对。 再看那刘吉,成化年间入阁,历经宪宗、孝宗两朝。 此人为人狡诈,极善迎合圣意,虽多次遭受弹劾,却依旧能够稳坐其位,可见其手段之高明。 直至弘治时期担任内阁首辅,后因被朱祐樘识破其奸佞本质,这才无奈致仕。“奸佞”二字竟能冠于一位内阁首辅头上,足见朱祐樘行事之果断狠辣。 对于这些闹事的勋贵们的心思,朱祐樘又怎会不知? 只是此刻,他满心忧虑的皆是朱厚照的未来。 没工夫搭理他们罢了。 朱祐樘幼年时身体便落下病根,他自己亦清楚自身寿数恐已无多。 好不容易才为太子培养出一位可堪重用的臣子,尚未能使其大展宏图,却即将在锦州面临生死危机。 他唯恐自己再无时间寻觅这样一位能辅佐太子之人。 “刘阁老,朕为你选一闲置宫殿,你可前去好好休息一番。” 朱祐樘见刘健年逾七十,在暖阁中陪伴自己熬了两日,身体已然难以支撑,靠着椅子已然昏睡过去数次,不禁心生怜惜,出言相劝。 刘健听闻,赶忙坐直身子,毅然决然地拒绝道、 “陛下,老臣并无大碍。 老臣在此处眯一会儿便足矣,入住宫内实在于礼不合。” 朱祐樘深知刘健的脾性,知晓他极为执拗,故而也不多加劝说。 他心中明白,这刘健就是个死脑筋,若非近两年岁数渐长,就凭自己刚刚那番出于好心的邀请,这刘大喷子怕是能滔滔不绝地数落自己一日不懂礼数。 “呼……哈……呼……哈……” 此时,兵部尚书刘大夏却睡得格外安稳,呼噜声此起彼伏。 朱祐樘见状,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暗自思忖,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刚刚清醒过来的刘健听到刘大夏的呼噜声,亦是满脸无奈,眉头紧皱,直接将手中的笏板朝着刘大夏扔了过去,口中愤愤说道。 “刘大嗓门,你也真有心思睡下去。” 刘大夏被笏板砸醒,顿时怒火中烧,起床气瞬间爆棚,大声吼道。 “刘倔驴,你敢用小抄本扔老子,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刘健岂会示弱,当即回怼道。 “刘大嗓门,你也真能睡得着。 能让鞑靼三万人绕过长城围困锦州,你这兵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刘大夏满脸不屑,哼了一声道。 “切,咸吃萝卜淡操心。 徐济危那小子老夫看过他的面相,不是短命之人。 放心,他肯定没事,那么锦州也不能有事。” 刘健听闻此言,更是怒发冲冠,大声斥责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 刘大夏挠了挠脑袋,一脸疑惑地说道。 “孔子不想说话,用怪力把你打到神志不清?” 刘健见他这般曲解圣言,气得浑身发抖,暴怒道。 “匹夫,你竟然曲解孔圣之言,竖子不足与谋。” 刘大夏心中暗自思忖,口中喃喃道。 “徐小子的《论语》没这句啊。 等他回来老夫再好好问问他。” 刘健听到刘大夏的嘟囔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吼道。 “匹夫,你的圣贤书读狗肚子里面了吗? 还有,等徐济危回来,老夫定要参他一本。” 刘大夏被刘健的吼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伸手扣了扣耳朵,满不在乎地说道。 “就会告刁状,你这样没朋友。” 谢迁和李东阳在一旁看着二人的争吵,早已见怪不怪。 这刘健和刘大夏二人凑在一起,要么便是齐心协力将政敌整治得毫无还手之力,要么便是这般直接吵得不可开交。 对于这种场面,他们已然习以为常。 朱祐樘看着二人的闹剧,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叹,这俩老头加起来快一百四十岁了,还时常如孩童般争吵不休。 “住口。” 朱祐樘见二人又有愈吵愈烈之势,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 “陛下,陛下让你住口,倔驴。” 刘大夏率先反应过来,指着刘健喊道。 “陛下,分明是看你不学无术,让你住口。” 刘健亦是不甘示弱,针锋相对。 朱祐樘见二人这般模样,气得满脸通红,再次怒喝道。 “都给朕闭嘴。” 二人这才闭上嘴巴,然而却改成眼神交锋。 刘大夏与刘健二人怒目而视,死死地盯着对方,那眼神仿佛能射出利箭,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二人怕是早已被对方千刀万剐不知多少次了。 朱祐樘无奈地揉着太阳穴,心中暗自思忖,这俩老头真是越老越为老不尊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般也好,刘健跟刘大夏吵就不会跟自己念经了。 突然,刘大夏一个箭步跑到了刘健右边。 众人皆不明所以,皆未领会刘大夏此举究竟是何意。 “刘大嗓门,你这是做甚?” 刘健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 刘大夏一本正经地说道。 “徐小子说过,自古对波左边输!” 朱祐樘、刘健、李东阳、谢迁听闻此言,皆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一副茫然之色。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刘大嗓门,你是在戏耍老夫不成? 老夫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