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西关城里,三位大佬很快达成了意见。 毕竟大家不可能兵戎相见,完全撕破脸。 大差不差,也就差不多了。 有时候下层打的天翻地覆,完全是上层三言两语就给决定下的结果。 唯有往上爬,才能真正决策人生。 “若许元胜被擒不论生死,唐兄赢。” “许元胜折返回青州府,亦或是十日内无法抓到许元胜,郑兄赢!” “这两个判定,两位是否认可。” 万树森看了一眼郑九舜和唐渊,后者皆点了点头。 “在此期间,两位都不得施以援手,维持淮阳府和青州府的现状,任由他们自行发挥即可。” “作为中人,我会把此对赌告知双方府衙,也好让他们尽力而为。” “至于输赢已定,之后。” “郑兄赢,我和唐兄退出淮阳府,以后老实待在西关城,未经郑兄允许,不再干涉地方军政。” “另外就是许元胜这小子要拜我为师,你二人要作为见证,呵呵,让两个朝廷大员,封疆大吏做见证,我这面子还是很大的。” “呵呵,到时候或可拉上熊家那个老家伙。” “到时候我师徒二人,可就风光了。” 万树森呵呵一笑。 “那就同喜了。”郑九舜拱手一笑。 “两位认为我必输了?” “万兄,你到底和谁一伙的?” 唐渊脸色难看,他自知自身势力弱于熊家和郑九舜,但这个赌约不能不赌,实乃是和熊家分道扬镳之后,他已经处处被郑九舜打压。 若再不决一胜负,增强实力。 一年半载之后的结果,也就是现在输后的结果。 还不如此刻一搏。 这是他的无奈之举。 但万树森的表现,却让他甚为恼火。 “唐兄不必动怒。” “我这还没有说完的,你若赢了,得了青州府,我也赚到一府十八县衙门的掌控权,那许元胜也跑不掉我手心。” “我自然也希望你赢的。” “何况根据各方推断,许元胜就在淮阳府城内,天时地利连带人数,你都占优,说实话你的赢面最大。” 万树森呵呵一笑。 “你是左右不吃亏。” “到时候看结果吧。” 唐渊冷哼了一声,若如此优势下还输给郑九舜,结果也认了。 话落,他拂袖直接离开。 见状。 “郑兄,我还要安排人把赌注告诉淮阳府和青州府两方。”万树森拱了拱手一笑,转身也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厅堂不远处的屋内咯吱一声,一扇门推开。 薛涛走了出来。 “岳父大人,此举是否对我方不利。” “现在许元胜,大概率被困于淮阳府城内。” “如此赌注之下,若是淮阳府不遗余力冒着民心动荡,也要抓住许元胜。” “那方法可就太多了。” 薛涛蹙眉道。 “事事哪能尽如人意。” “风险总要冒的。” “天下英才很多,但能走到最后的凤毛麟角,还要看一个命数。” “一个命数,能困死九成九的英才。” “所以接下来就要看那许元胜的命数。” “他若赢下这一局,我将全力支持他。淮阳府城内他组局,我帮他利润最大化,赚到一座淮阳府。” “他若输,依唐渊的脾性不会杀他,反而会重用他。” “左右他和万树森一般,都是不亏的。” 郑九舜淡淡一笑。 …… 第二日一大早,从西关城传来消息,通告给了青州府府衙和淮阳府府衙。 “妈的,这样的赌注,对我们不公平啊。”张方平也忍不住爆粗口了,他现在要想办法把消息传到淮阳府才行。 淮阳府的人肯定知道了这场对赌。 他! 必须让许元胜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来人。” “把此信誊抄一千份,火速带去淮阳府城,交给守在淮阳府城外的铁血军。” “让他们投入淮阳府城。” “反正输赢已定后,结果早晚是人尽皆知,那就提前公布吧。” 张方平也懒得顾及三位大人的体面,直接公布吧。 那困在城内的人,可是吾弟,吾青州府的府丞啊,必须让他早日知情。 “是!”很快一个兵士接过信,快步离开。 张方平有心想去淮阳府,但许元胜已身陷淮阳府城内,青州府必须有人坐镇。 不过! “若此局能赢。” “淮阳府就收入都指挥使大人麾下。” “依吾弟的功劳以及此次收获的六百多万两银子,以及我青州府此刻的兵马。” “四府主次上。” “不!加上淮阳府。” “五府主次上,我青州府当为首。” “更甚至。” “依都指挥使大人坦荡以及薛涛大人的关系,加上吾弟的功劳。” “或许这淮阳府有机会完全纳入进青州府掌控之中,按照青州府的各项制度的推进。” “淮阳府只需明年,就能募兵十多万,不,不止十万兵。” “呼。” “依淮阳府的底蕴之丰厚是仅次于西关城,若能和青州府在募兵上齐头并进,军屯制推进之下,两府拥兵四十万,也非难事。” “依两府之兵力,堪比西川重镇。” “那……。” 张方平呼吸都有些急促,眸光泛着精光,忽然明白为何明明不太有利的局面下,都指挥使大人为何愿意对赌了。 好处太大了。 他目光看向北方淮阳府方向,此刻外面还飘着雪,官道上的积雪应该更多吧,希望青州府的兵马能尽快赶到,这个时候哪怕战一场,也值了。 “吾弟,挺住了。” …… 傍晚时的淮阳府城内。 院外明显听到动静更大了,就连差役也纷纷出动,不断的对着四周喊话。 “府衙办案。” “闲杂人等纷纷归家。” “等待府衙和守备军兵士,上门核查身份。” 一道道的喊话声,不断的响起。 “突然间严峻了。” “破罐子破摔?为了抓住我,宁愿毁了淮阳府城之商路繁盛地位?” 许元胜眉头紧蹙,感觉到了一抹不对劲。 “大人,还请速速转移下一个地方。”王五也大踏步走了进来,脸色也明显凝重许多。 “外面情况如何?”许元胜直言道。 “府衙和守备军兵士,像是疯了一样,所有人马都出动了。” “大批的抓捕外地商人,已经不顾体面和影响了。” “另外欲推进入户核查。” “大有必须找到大人的打算。” 王五凝重道。 “外面一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许元胜凝重道,若非如此,无法解释,本来眼瞅着再过几日,淮阳府城就要屈服于商贾和民众的压力,不得不开城门了。 怎么陡转急下,反而严峻了。 “还请大人速速随我去下一个据点。” “我担心很快就会查到这里。” 王五沉声道。 “走。”许元胜点了点头。 王五挥了挥手,很快三个铁血军兵士赶过来,护持着许元胜朝着后院走去,稍后在后院角落停下。 三个兵士立即扒开一个坑洞。 坑洞是坐落在墙壁之下的,应该是刚挖掘没有几日,上面还有一层积雪。 杨雨烟也脸露紧张,但还算镇定,紧跟在许元胜身后。 众人陆续钻过坑洞,就出现在了另外一处院落里。 那院落里也被租下了,而在另外一处院落坑洞口,还站着五个铁血军兵士持刀警戒。 这些院落皆属于租赁给外地商户的,算是淮阳府城的一大特色,建有不少院落用于租赁给外地人的。 毕竟淮阳府城是西川行省的商路繁盛之地,往往外地行商多时可有过万人,只是凭客栈还无法满足住宿。 也正是因为这个特色。 许元胜之前才笃定,自己不会被发现,能熬到淮阳府城主动放弃追杀自己。 但淮阳府城明显不安常理出牌。 万幸许元胜提前部署了多处院落。 哪怕现在还是傍晚,从院落里不断的穿梭,每过一个院落,皆会出现五六个铁血军兵士警戒。 很快,许元胜安全离开了两条街的距离。 再次出现在一个院落后,才是停下。 “大人,隔壁一条街就是府尉厉彪的府邸。” “若是大人被发现。” “按照原先的安排,我会带人杀入厉彪府邸,活捉厉彪一家老小,逼迫厉彪就犯。” “但现在形势之严峻远超预估,怕只是一个厉彪还不够。” “卑职想在今晚上,摸一摸府主杨钊和府丞黄元亮的府邸。” “若能一举拿下三人家眷或是其本人。” “我想大人安危可保。” “只是可惜,淮阳府城守备军郑元武的府邸,过于靠近南城守备军大营,要不然就万无一失了。” 王五沉声道。 一旁的杨雨烟心底一惊,他们之前竟然打算一举擒拿淮阳府城三大主官,怪不得敢有持无恐的在之前的院落里,有吃有喝的安然待下。 更甚至。 刚刚越过两条街,足足穿过了十几处院落啊。 这是什么时候租下的? 那些院落里都驻扎了不少人手,竟一直在他的身边护卫。 这防卫太严密了吧。 “不要乱了阵脚。” “外面肯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 “先查探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元胜沉吟道。 “是!”王五点了点头,立即转身去部署了。 “大人,我们就住在这里了吗?”杨雨烟左右看了看这处院落,比之前的更大了许多,也显得更为静谧了。 “暂时吧。” “先看看情况。” “不过这次倒是连累你了。” 许元胜看向杨雨烟道,让一个女子跟着自己钻了十几处坑洞,浑身已都是泥土,还好神色不见惊惧,倒算是挺胆大的。 “能跟随大人,是奴家的福分。”杨雨烟摇了摇头道。 “能跑的出去,才是福分。”许元胜凝目望向天空,雪小了一些,等天黑后,才算是安全。 此刻的整个淮阳府城像是疯了一样。 不止是外地商贾,就连本地人也都一个个脸色大变,傍晚就开始戒严了。 这可是淮阳府城,商路繁盛之地。 是西川行省赫赫有名的不夜城,哪怕深夜街头巷尾也是行人不绝,酒楼妓院人来人往,酒令声,叫好声,你侬我侬之声络绎不绝。 但此刻这一切戛然而止。 就连妓院的妓子们,也被一个个限制在房内,等待排查。 “这情况不对啊!” 此刻在庙市熊家货行二楼里。 熊掌柜推开一扇窗,静静的看着街道上行人越来越少,不时还能看到差役和守备军兵士成群结队的跑过的场面。 “相公,你可不要再出去了。”女子担心的揉着腹部,来到了熊掌柜身边。 “夫人安心睡下。”熊掌柜脸上挂着温煦的笑意,走过去搀扶着女子进了房内,过了一会,就下了楼。 等到了楼下。 熊掌柜喊来一个伙计。 “你兄长是府衙差役。” “想办法联系到他,查清楚是什么原因。” “事成,这只是一半。” 熊掌柜递过去一百两银票。 “掌柜的,你待我不薄。” “我家若没有你的照顾,我老娘早就病死,兄长在府衙里别说当差,怕是早就被人排挤死了。” “这银子我不能收。” “但请放心,我一定帮你查清楚此次的缘由。” 那个面庞略带青涩的伙计郑重道,话落就是转身打开门,飞快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跑出去,一旦被抓住,肯定免不了一番麻烦,轻则棍棒伺候,重则直接押入大牢里。 “还是来淮阳府的时间太短啊。” “没办法笼络到品级更高的官员。” “希望能知道什么缘由,也好早做安排。” 熊掌柜蹙眉道。 渐渐的夜色深了。 街道两边都被强行命令,挂起了灯笼。 纵如此,府城内也多数一片黑暗。 也显得寂寥了许多。 但此刻淮阳府城外,一千多名铁血军兵士,静静的等待机会。 很快后方传来消息,府城送来信,直达侯坤手里。 “该死!”侯坤匆匆阅完,不过还是很快安排人绑缚在箭杆上,射入城内。 “希望青州府的兵马,赶紧到来。” “现在城内很不安全。” “单靠我们这一千多人,难以攻破城门,就连封锁淮阳府城都做不到。” 侯坤脸色难看,信上赌注很大,淮阳府城内的兵马肯定会发疯的擒拿大人。 除非城门从里面打开,或是后方的青州府兵马赶来,要不然他们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此刻远在淮阳府府城之外几十里之外。 一队队士兵正沿着官道,快速的朝着前面奔跑,脚底下只余下一层薄薄的积雪,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速度。 为首的赫然是慕容山。 他得到命令后,从钱江县出发来到了边境的开阳县,从那里汇聚了石镇所带领的三县一万五千人的兵马。 共计两万五千多兵,带着临时赶制的攻城器械,先行赶来。 此刻夜色已深,天空上还飘着雪花。 脚底下官道上的雪,并不厚,像是被刚刚铲过一般。 确实有人铲雪,从入了淮阳府境内足足两百多里的官道上,一路上大量的积雪被铲平,方便了驴车上托运的攻城军械快速送往淮阳府城外。 这些皆是开阳,高平和平南三县的民众,在前一日一大早就先行在县尉张天的带领下入的淮阳府。 近乎两日夜的铲雪。 一路上推平了积雪,填平了一个个官道的坑洞,为后面的兵士黑夜快速挺进做足了准备。 为此三县连带着原紫阳县的民众,自发出动了三万青壮,硬生生依人力快速清空通往淮阳府城官道上的积雪。 此刻他们离淮阳府城,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