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杀人诛心
任以虚察觉到了方孝孺的恐惧,他的脸上微微的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容:“方孝孺,你说,这京营三万士兵是要威胁到朱允炆的。” “那么,我来问你,你说他们要犯上作乱,你,可有证据?” “这,这......” 这一切都是朱允炆的一道命令而已,哪里会有什么证据? 任以虚忽然间笑了起来:“这么说来,你是没有证据了?” “没,没有!”方孝孺摇了摇头。 “没有证据,京营哗变,事态紧急!” 任以虚只是冷笑:“事态紧急?” “来人!” 左右有侍卫来到了任以虚的跟前,任以虚淡淡的开口道:“带李成!” 随后,就有一个士兵被带到了整个审问的现场。 任以虚看着陈洪道:“李成,你来介绍一下你的身份?” “小人李成,乃是京营中人,两年前,朱允炆屠杀京营,小人命好,逃了出来,如今,在金陵城中给人做工,但求生存!” “方孝孺,李成的身份,你可是听明白了?”任以虚看着方孝孺询问道。 方孝孺并不说话。 任以虚只是淡淡的开口道:“你来说说看,那日,三万京营将士,是如何被杀的。” “今日,本官给你做主,皇上在此,皇上也会给你做主的,你但说无妨!” 李成吞了吞口水,而后大声的开口道:“大人,那几日,我们本来是领饷,可是,朝廷给我们却是宝钞,这大明宝钞还值几个钱?” “不过是二十文钱,只是靠着这些宝钞,我等根本就是无法过活!” 说到这里,李成道:“兄弟们过不下去了,没办法,闹了起来。” “我们就希望朝廷可以给我们饷银,甚至给我们一些粮食,不然,我们这一年个根本就过不下去!” 李成说的很慢,也是让整个审问现场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后来呢?”任以虚继续问道。 “有人冲动,杀了官,后来,事情就闹到了皇上这里!”李成飞快的开口道。 “后来,就有一个人过来跟我说,皇上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还说是要给我们铜板,说是我们镇守京营也是大功一件。” “然后,就让我们排队去领取饷银,却是把我们骗入到了瓮城当中!” 李成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间开始哽咽起来:“然后,城头上就出现了士兵,把我们乱箭射死!” 说到这里,李成忽然间开始放声大哭:“我们三万兄弟,活下来的一共也不到一百人!” “方孝孺,这就是你说的京营有谋逆之心,若是有谋逆之心,他们怎么可能会乖乖的来到瓮城?” “他们也只是想要一点点的兵饷,来养活一家老小。” “你这个畜生,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这是为了皇上,这是为了天下苍生,你再来看看你的行径,与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你明明看到了士兵老老实实的进了瓮城,你这个时候去告诉建文帝,尚且不晚,可是你做了什么?” “你明明知道士兵就是无辜的,可是你还是依旧残害了这些将士,你这个畜生!”任以虚大声的叫骂起来。 方孝孺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我没有,我不是!” 任以虚冷笑:“哦,听你这个意思,你还阻拦了朱允炆?” “我!” 方孝孺只感觉自己的内心一片混乱,从前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士兵无非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自己帮助朱允炆,那是要统御九州万方的,死掉三万个京营的士兵又如何? 别说是三万,就算是三十万,那也只是一个数字。 可是,当三万士兵的家属在这里,当一个个苦主,都在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方孝孺忽然间恐惧了,害怕了。 就算是面对朱棣的时候,他都不曾恐惧和害怕。 可是,面对这些亲人,家属,他恐惧了,害怕了。 甚至于,他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一个畜生。 “身为臣子,皇上有错,你都不敢指出来,你也配说自己忠诚于皇上!” 周围的士兵开始哗然,死者的家属再一次开始叫骂起来。 朱棣攥紧了拳头,心中也是无比的畅快。 方孝孺这个畜生,遇到克星了吧? “好骂,骂的痛快,骂的畅快淋漓!” “任以虚,今日你就算是再怎么审问我,朱棣永远都是叛逆,永远都是叛逆!”方孝孺发出了愤怒的声音。 而任以虚只是冷笑:“千百年后,史笔如刀,纵然说明皇上是藩王出身,以外藩夺得大宝,天下人也会知道,这将是一个全新的盛世。” “他们更是会记得你,残害三万将士,是你蛊惑君王,你方孝孺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奸臣。” “倘若是史书有笔,自当会记下,方孝孺者,佞臣耳!” “你,你......” 方孝孺的心灵被击穿了。 任以虚淡淡的开口道:“取来纸笔,让方孝孺画押!” 方孝孺瘫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稀里糊涂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这一刻开始起,自己就只会是一个佞臣了。 说到这里,任以虚一挥手,淡淡的开口道:“让家属进来!” 方孝孺慌了神,看着周围那充满了仇恨的眼神,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家属忽然间摁住了方孝孺,而后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哎哟! 方孝孺的嘴里发出了凄惨的声音,更多的家属包围了上来,一群人那是恨不得把方孝孺给生生的活吞了。 方孝孺是被活活咬死的,在朱棣看来,这绝对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自打自己进了这个金陵城,他就遇到了层层阻碍,这并非是军事层面的失败,而是政治层面上的。 翰林院的这些翰林,还有御史言官,一个个的都来找自己麻烦。 有人刺杀,有人嘲讽,总之,让朱棣非常的不愉快。 而朱棣也不是那种特别有耐心的人,不肯臣服我,那也好办,我直接把你们杀光了,然后再来看看,究竟是谁,不愿意臣服我。 而现在,任以虚公审方孝孺,更是让方孝孺被苦主给活活咬死,这让朱棣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玩意儿简直太有创意了。 方孝孺的罪名不是违抗君命伤害皇权,而是,残害将士,屠杀三万京营的将士。 纵然是将来史书有记载,也绝对不会提到方孝孺的忠贞,气节。 只会记得方孝孺,乃是一个欺君媚上货色,只会记得方孝孺乃是小人一个。 建文帝,就是在这群奸诈的小人的怂恿下,走上了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