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司马昭的小心思
襄阳,车骑大将军府。 王浑今日很早便起了床,妻子钟琰一边为其更衣,一边随口说着什么,语气似乎带着埋怨。 “夫君此番南下荆州,为何不愿带妾一同前去?” 王浑伸开双臂,任由妻子摆弄着他,口中道:“不是我不愿带你,荆州乃边境,战事频发,带着你多有不便,我这不是心疼你嘛。” 他虽嘴上这么说,实则却是满口假话。 妻子钟琰出身颍川钟氏,前太傅钟繇之曾孙女。 若论辈分,妻子要管钟毓、钟会兄弟叫一声“大父”。 钟琰是个才女,样貌也端庄,但没有情趣,确切的说,是不够烧。 此番前往荆州,他是要参平南将军军事,正好有机会离开阿父和妻子的身旁可以逍遥自在。 其实他偷偷养了一房没名分的小妾,那可比古板的妻子会的多了。 小妾是歌姬出身,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而且还不是钟琰会的那种吹拉弹唱。 钟琰为人虽然内向了点,但也不是傻子,她懒得点破夫君的那点小心思,只道“一路平安”。 王浑来到将军府正堂,来向阿父王昶辞行。 王昶正捧着一卷书册,悠闲自得地阅读。 余光扫见儿子的身影,他招了招手:“玄冲,进来坐。” 王浑入内,坐在堂下小案前。 其实近日他听说了朝廷里的大事,一直有好多话憋在心里,他本想着阿父会主动跟他提,左等右等却是直到临行都没等到阿父开口。 终于他按耐不住,问道:“阿父,朝中的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哪件事?”王昶的目光依旧在书册上停留。 王浑觉得阿父一定知道,如今消息传的很快,就差新帝的诏书传下将此事板上钉钉了。 但他又不好点破,只好旁敲侧击道:“就是齐王....的那件事。” 王昶终于放下书册,略带疑惑地看着儿子:“你想说什么?” “呃...”王浑道,“孩儿倒没什么想法,只是这么大的事,阿父竟然一点反应都没,只觉好奇。” 王昶又问:“那为父应该是什么反应?” 王浑彻底无语,摇了摇头:“阿父不愿聊就罢了,不必消遣孩儿。” 王昶笑了笑:“玄冲啊,为父问你,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是什么反应。” 王浑想了想道:“如果我晋阳王氏支持丞相,应当早早表明态度,日后丞相想起来,会念我们的好。” “如若反对....” 话到嘴边,王浑却说不下去了,朝野上下夏侯丞相的门生故旧不在少数,即便有人想反对,谁又敢真上啊。 再说了,这种事情跟他没太大关系,最终还是得看阿父的态度,而父亲不刻意提此事想必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王昶似乎读懂了儿子的心思,开口道:“你现在是不是理解了为父这么做的深意。” 王浑一阵思考,最终是点点头:“确实如此,我晋阳王氏如今渐渐崛起,以前是拜王司空之福,而现在皆是仰仗丞相....” “不,你还是没有明白。”王昶打断了他。 王浑颔首,“请阿父赐教。” 王昶缓缓道:“朝堂发生这等事后,我等外镇就会变得异常敏感。” “为父虽问心无愧,但人心叵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当下应当静观其变,顺势而动,丞相或许需要我的一个态度,或许也不需要。” “总之,不急着表态,方为上计。” 王浑善武,对行军打仗之事颇有见地,他当即听懂了阿父的言外之意。 “莫非四镇之中真有人敢起兵对抗?”他不禁推测起来,“镇南大将军?还是镇东将军?莫非....” “好了,不要再妄自猜测封疆重臣了,记住,到了荆州要谨言慎行。” “是,孩儿知道。” “还有。”王昶补充道,“到了军中,不要急功近利,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不必强求。” “是。” 王浑当日便离开了襄阳,乘船顺汉水南下,不到两日便抵达了江陵。 ..... 平南将军府内,司马昭捂着额头,愁眉不展。 他愁得并不是废帝这件事,而是发愁自已这张嘴为何这么“灵”,简直一语成谶! 虽然是倒着来的。 时至今日他才豁然发现,此前文钦那厮总是带着调侃的语气恭维他“军师,军师。”原来是这个意思! 好你个“迷路侯”,我记住你了。 就在这时,胡烈步履轻轻地走了进来,“偷感”很重。 来到司马昭面前,他压低声音道: “将军,武昌的探子来报,前些日子全琮给一人在武昌城繁华地带置了一间宅子。” “那人经常出入全琮府邸,似乎被全琮待为上宾。” 司马昭捋着短须沉默不语。 之前听说兄长不知所踪,最终被定了个“逃避司法罪”。 不过这罪名已经很轻了,况且奉明兄还把攸儿还给了自已....看来那封信没白写啊。 然而又等了些日时,始终没有兄长的消息,他便再次想起那次民夫叛逃一事,觉得很是蹊跷。 于是便让潜伏在武昌的细作着重留意,最近出现的新面孔。 尽管有了几分猜测,但此前他还是跟胡烈信誓旦旦地说“我兄长大魏忠臣!岂能委身事吴狗!” 然而听到胡烈方才所言,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恐怕又要一语成谶了。 “可知那人容貌?”司马昭问道。 “呃...”胡烈欲言又止,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将军您还是自已看吧。” 司马昭接过,展开,冷笑一声。 眼神如狼,右眼下的黑点。 这特么不是兄长还能是谁? 赶忙收起画像,他低声对胡烈说:“都有谁看过此画像?” 胡烈想了想,“除了在武昌城中的那人,夏口城有一人是他的上线,再往上便是上昶城的那人了。” 司马昭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在吴境的就算了,把此番经手此信的,在我国境内,除掉。” 胡烈眯起眼睛,这次他没有惊讶,毕竟这涉及其兄长名声与性命。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自已兄长,他或许也会下意识的帮其隐瞒,无论是为了兄弟情义还是为了宗族未来。 “将军,那我呢?”胡烈想了想,自已也经手了此事。 司马昭被逗笑了:“玄武,你是我何人啊。” 胡烈闻言亦是笑了,随后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 望着胡烈离去的背影,司马昭再次捂着额头,这下更发愁了。 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啊,若是被朝廷知道此事,奉明兄该如何看我? 哎,同床共枕的夫妻还各有小心思呢,是吧。 司马昭如是安慰着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