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羊安看着府中的两名胡姬,心中直泛苦水,何进这招当真是把他逼上了梁山。若是不收吧,无疑是将对方至于对立面。收吧,那就等于默认了何进地招揽。而且家里莫名多了两名侍妾,无疑让尚未妥善解决冯盈与蔡家姐妹问题的羊安更加烦恼。 一同回府的羊衜倒好,笑着抛下个暧昧的表情,便先行回房。候三、太史慈则是一脸不正经的窃窃私语,时不时还贼笑两声。自己的情况,这二人再清楚不过了,此刻羊安想都不用想便晓得他俩嘴里准没甚好话。唯有尚如意看起来一脸失落的模样。 片刻后,羊安轻咳两声,吩咐道:“如意啊,且将二人带下去歇息罢。” 尚如意显然对此决定不甚愉快,施礼黯然道诺,这才将胡姬领出。 待三人一走,侯三犹犹豫豫小声喊道:“阿郎......” “甚事。” 却见侯三一脸贱相,搓着手心道:“阿郎若是不便,不妨......” 太史慈见状,连连拉扯他衣袖,示意他莫要再说。 可羊安何等聪明,他裤子没脱,便已晓得要放甚屁。于是撇了一眼,高声道:“怎滴?来了洛阳,胆量也涨了,不怕你家婆娘知晓后,把你生撕了?” 侯三见羊安面色不善,又想到家中悍妇,心中不禁生寒,吞吐到:“这...这...” 羊安于是笑骂:“还不滚去看着潘大?” 待侯三灰溜溜的退下,羊安又将太史慈唤到卧房,犹豫片刻,这才神情严肃道:“子义啊,前番南就聚一战,你有斩将夺旗之功,待左将军凯旋,相信朝廷必有封赏。却不知子义心中是何打算,若欲就此从军,我必竭尽所能,为你谋个一官半职,如若......” 羊安没有在说下去,只是心怀忐忑的看着太史慈。按道理来说,这问题他早就该问,之所以拖到现在,实在是因为他打心底里想把太史慈留在身边。以太史慈的本领,一旦从军拜将,只怕从此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奈何此番功劳甚伟,他实难出口挽留,只得将选择权交给对方。 太史慈从羊安灼灼目光中感受到对方心意,当即跪拜道:“慈受阿郎收留之恩,此生无以为报,若阿郎不嫌某愚钝,某愿誓死追随。” 羊安闻言,不禁双手拍向太史慈双肩,脱口而出:“好兄弟!快快请起。”说着又一把扶起对方,转身从墙上取下“追星”道:“远来洛阳为官,身无长物。得此宝弓之时,君亦在旁,当知其万中无一。我虽长于弓术,却疏于战阵,此弓随我,实暴殄天物。所谓宝弓配英雄,今日便将其赠予子义。” “阿郎,这......” “欸,我有子义,区区身外之物,何足挂齿。”说罢,羊安将“追星”塞入太史慈怀中。 那太史慈闻言,心中感激无以复加,深情道:“阿郎......” 羊安亦道:“子义......” 情至兴时,却突然响起叩门声,原来是尚如意端来了洗脚水,太史慈于是告退。 话说那尚如意正伺候着羊安浴足,却突然没来由的道了一句:“阿郎是要留那两名胡姬在府上嘛?” 羊安正寻思着将那两个烫手山芋转赠伏均,也好一举两得。闻言,脱口回到:“今夜且容府上暂住,待明日我自有打算。”可话音方落,这才察觉如意方才神情异常,此时又关心胡姬去向,莫不是担心在府上地位受到威胁。于是抬头朝对方看去,却见如意此刻鼓着小嘴儿也正瞧着自己。羊安见那模样可爱,情不自禁的便往对方头上摸去,道:“你这丫头,心思倒多。”面对突如其来的摸头杀,尚如意脸上瞬间发烫,娇羞感让她惯性得将头埋下,心中却窃喜羊安生平头次主动碰她。 羊安见状,只道是对方被说破心事,笑道:“咱府上虽算不得甚高门大户,事儿却也不少,总劳你一人兼顾,总非长久之计。再说见你日日操劳,我这心里也甚是心疼。府上过几日少不得还得请人。可你也莫要太过担心,阿郎得你贴身伺候,自然不会让你低人一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羊安这又是心疼,又是贴身的,不免让尚如意想入非非,于是这头啊,埋得更深了。 中平三年四月,左将军皇甫嵩复江夏,班师回朝。天子论功行赏,增皇甫嵩食邑至三千户,又封骑都尉羊安、议郎孙坚为关内侯,其余诸将亦皆有封赏。 话说孙、羊二人受封当日散朝,相约羊府吃酒。席间,羊安见孙坚闷闷不乐,便问原由。 却闻孙坚叹道:“昔日讨黄巾时,某与那傅南容同为军中司马,如今彼守汉阳,某却困在这洛阳城中不得施展,好生憋屈。” 羊安心道:这不刚让你打了一仗,才刚回来,怎就憋屈了,只怕是好胜心作祟了。于是安慰道:“兄长有所不知,当日陛下使赵忠论讨黄巾之功,那赵忠于是遣人以封候为由寻傅南容索贿,却为其厉声拒绝。赵忠怀恨在心,这才改举汉阳太守。如今你我兄弟皆封关内侯,亦当知足了。” 孙坚闻言,喝了一口酒,直言道:“区区关内侯,食邑不过百户,岂可与一郡之守相提并论?” 羊安心道:嘛,好歹也带个侯字了。不过说起来,关东诸侯讨董卓的时候,孙坚好像已官至长沙太守、乌程侯,具体是什么时候呢?哎,算了,反正也不会太遥远。想到这里,羊安道:“方今天下纷争四起,兵戈不断,以兄之能,何虑无用武之地?只怕一方太守,为时不远矣。” 孙坚心中感激,举杯道:“借贤弟吉言,只盼那日快快到来,来,你我干了这杯。” “兄长请!” 饮罢,孙坚又道:“听说新任执金吾与赵忠颇为亲近,贤弟最近恐怕也不安生。” “哎!可不是?如今我处处提防,生怕被拿捏了把柄。好在,自头天夺了我巡城之职后,便再无动作。正好我也乐的清闲。” “事非寻常,必有蹊跷,贤弟不可掉以轻心啊。” “谢兄长提醒,弟,自理会得。” 孙、羊二人互道苦水之时,贵人聂韵熙正在御花园散步。四月初时,历时一年多的南宫修缮工程终于完工,她也随之搬到了南宫居住。当然,身为皇后的何氏自然也要搬回长秋宫。这不,二人便“不期而遇”了。 聂韵熙自然不敢怠慢,忙向正坐在凉亭中的何氏请安。何氏受了礼,却阴阳怪气道:“哎哟,这不是聂贵人吗?多日不见,倒是愈发富贵了,险些便没认出。” 聂韵熙晓得何氏这是嫉妒自个儿得宠,也晓得对方的手段,当年王美人之事她可不敢忘却。况且她为复仇已付出良多,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于是忙示弱到:“妾昔日入长秋宫,蒙皇后殿下恩典甚重,每每念及,受之肺腑,感怀于心。今虽沐圣眷,忝为贵人,然旧恩没齿难忘。往后妾身一切仍以殿下马首是瞻,此生,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 “这嘴儿倒是能说会道的很,只不过到底是言为心声,还是口是心非却不好说。来人!”何氏话音方落,身后便站出一名宦官,手中还端着一只玉杯。只见他上前两步,靠近聂韵熙,便将手中玉杯奉上。 聂韵熙见状,这才惊觉今日并非巧遇,而是皇后刻意安排。颤颤巍巍地接过玉杯,她自觉皇后不会杀她,毕竟当年鸩杀王美人后,若非十常侍相助,何氏险些后位不保,此刻定然不会再去冒险。只是储君之位悬而未决,为防再添敌手,何氏亦定不愿见其怀上皇子,如此一来杯中何物,已是昭然若揭。 正当她犹豫间,小黄门常晖却突然上前维护道:“殿下,此,此事于...于理不合,若,若是让陛下知晓...”他说得战战兢兢,心中定是惊恐非常,只是主辱臣死,此事他非做不可,更何况那聂贵人平日待他着实不薄。 何氏闻言,当即大怒,道:“汝乃何等身份,也敢在吾面前说话,来人,掌嘴。” 何氏一声令下,便有两名中黄门冗从将那常晖按跪在地。眼前就要行刑,聂韵熙大喝一声,道:“住手,我喝!”说罢,便将那杯中之物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