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外城营地上,袁军士卒慌乱迎战,被杀得溃不成军的一幕,袁绍气得牙眦欲裂,一拳狠狠地砸在城墙上,啐了一口: “该死!王昊匹夫竟数十辆霹雳车一齐进攻,我军士卒如何能挡?” “主公勿忧。” 一旁田丰立刻拱手抱拳,宽慰道:“新兵遭遇如此凶悍的进攻,有些慌乱倒也正常,主公切莫焦急,高览将军身经百战,精通兵法,且看他如何应对。” 袁绍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下意识攥成了拳头,若是自己精心搭建的外城营地,轻易便被王昊攻破,那么主城怕是也坚持不了太久。 但现在战端已开,他已经没办法掌控,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高览的身上。 此人乃是田丰亲自举荐,不仅武艺精湛,而且精通兵法,是袁绍专为王昊设置的第一道难题。 袁绍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炯炯双目盯着下方战场,仔细寻觅高览的踪影。 但见...... 高览披坚执锐,骑着高头大马,率领真正的精锐居于后方,没有半句废话,抬手间,锋锐的铁枪便从一个溃兵士卒的脖颈贯穿而过。 随后。 他猛一用力,便将那溃兵直接挑在枪杆上,展示给纷纷溃败的士卒,扯着嗓子嘶喊: “何人再敢畏战溃逃,格杀勿论!全都给我回去,敌军的进攻不可能持续太久。” 刹那间,原本准备溃逃的新兵纷纷愣住,露出惊骇的神色。 虽然后方是一片火海,但也比前方明晃晃的钢刀,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原本只是为了能混口饭吃,不曾想这点小小的愿望,却需要自己拿性命来换。 虽然内心无比恐惧,但与即刻的死亡相比,火海又算得了什么? “胆敢有后退者,格杀勿论!” 高览的声音如同洪钟般乍响,恐怖的威慑力令新兵胆颤心惊。 他们纷纷转身直奔火海,再度返回了战场。 见此一幕,城头上的袁绍暗暗松了口气,轻声道:“高览将军的确有大将之才,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杀人立威,恐怕外城营地顷刻间便会被王昊攻破。” 田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主公放心,我军虽是新卒,但将领尽皆身经百战的虎将,王昊想要攻破外城,没有半月,怕是拿不下来。” 从回到冀州之日起,袁绍便在为今日之战准备,不仅仅是招募兵马,甚至还有收购粮草,修缮城墙,修建各处的营地等等,一刻都没有放松。 而今,王昊引兵来袭,正是检验他成果的时候。 事实证明! 即便王昊的进攻非常凶悍,他也不是不可战胜的,或许要不了多久,自己便能打破王昊不败的神话,从而扬名天下,传播海内。 袁绍彻底松了口气,转而言道:“有元皓助我,何愁不能战败王昊匹夫!” 田丰揖了一揖:“属下必当全力以赴,不负主公厚望。” 咚!咚!咚! 咚咚—! 话音刚落,城外幽州军中响起一阵震天彻地的擂鼓声。 下一秒,三军将士的喊杀声如同惊雷般平地乍起,乌泱泱的步兵士卒簇拥着巨大如碉堡般的冲车迅猛冲来。 蓬! 巨大的撞木撞在外城营地的辕门上,发出蓬的一声闷响,连带着两侧的高墙,竟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高墙上的某些士卒没能站稳,一个倒栽葱摔落在地。 大将陈到把手一招,扯着嗓子怒吼:“弟兄们,随我一起,攻破袁军营寨,将我军的大纛,插满袁军的营地!”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弟兄们,冲啊,攻破袁军营寨。” “杀!小小营寨,岂能拦得住我军脚步!” “......” 就只见...... 幽州军士卒如同一片乌黑的死亡浪潮,狠狠地朝着袁军营寨猛扑过去,彷佛作势便要将袁军营寨淹没在浪潮之中。 可是,王昊却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这座营寨的非比寻常:“好一个袁绍,看来他在卢奴县还真下了不少的功夫。” “是啊!” 即便是荀攸本人,也不由地暗自敬佩:“这座外城营寨的高墙内部,一定填充着大量的石块,且石块深入土体,否则不可能承受得住冲车的猛冲。” “难以置信!” 荀攸忍不住惊叹道:“袁绍为了此战,到底做了多少准备?” 王昊扭头瞥向荀攸,见其眉宇微蹙,神色忧忧,不由好奇询问:“公达还在担心袁绍?” 荀攸吐口气,缓缓点头:“主公英明,袁绍在卢奴县的准备越是充分,此前的兵力部署便越是诡异,明明可以更简单明了,却偏要故布疑阵。” 王昊抬眸望向战场,火流星一颗接着一颗在营地内爆炸,炙热的浪潮即便相隔着数百步,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 顿了顿,王昊皱眉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袁绍故布疑阵,是在遮掩其真正的战略意图,而它或许才是左右胜负的关键。” “正如......” 言至于此,王昊扭头瞥向荀攸:“太原的张辽。” 荀攸神色毫无变化,显然他也有同样想法:“属下便是担心如此。” 王昊毫不犹豫,招呼道:“来人。” 许褚拱手:“末将在。” “你且速速派人传令荀谌,命他派出全部斥候,深入冀州腹地,调查袁绍在各地残留的兵马,旦有消息,立刻奏报,不得有误。” “诺!” 实际上,王昊已经派出了军中的斥候,赶往冀州各处调查情况。 但如今来看,军中斥候主要集中在卢奴附近侦察,根本顾及不了旁处,因此只能求助在幽州负责值守的荀谌,命其增派人手,扩大搜索范围。 荀攸惊叹于王昊的果断,揖了一揖:“主公英明。” 王昊摆了摆手:“袁绍帐下颇有智囊,自然应当小心,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只是浮云而已,不堪一击。” “来人。” “在。” “传令皇甫嵩,入夜之前,必须要破开辕门,杀入袁营,灭灭袁绍的威风。” “诺!” 传令兵拱手抱拳,铿锵应命。 随即。 他策马飞奔而出,赶往指挥楼橹,扬着脖子嘶喊: “皇甫将军,主公有令,入夜之前,必须破门,杀入袁营。” 楼橹之上,皇甫嵩眉宇微蹙,略一停顿,大声回应: “知道了,回去告诉主公,一个时辰内,卢奴县城的外营必破。” “诺。” 传令兵答应一声,策马转身便走。 楼橹之上,皇甫嵩操起面前的小旗,在空中不断挥舞。 随后,气势磅礴的战鼓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军阵之中,各级将校的军旗应声而动。 就只见,正在冲车撞门的步卒缓缓向后撤退,隐隐有要退出战场的趋势,可后方的投石车部队则在快速调整方位,将火油罐全部更换成笨重的圆石。 不明真相的袁绍皱着眉,试探性问道:“元皓,那王昊到底意欲何为?难不成要退兵?可为何没有鸣金?” “不好!” 田丰忽然意识到不妙,当即抬手指向后方:“主公快瞧,王昊的投石车部队正在向前靠拢,后方运输火油罐的小车,也变成了圆石。” 嘶—! 袁绍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难不成,王昊是要......” 田丰当机立断:“主公,速速下令,命人以横木加固高墙。” 袁绍忙不迭扭头吩咐道:“快去传令高览,命人加固高墙,不得有误。” 传令兵铿锵应命:“诺!” 旋即。 豁然转身,快速下城而去,同时扯着嗓子呼喊: “高览将军,主公有令,以横木加固高墙,不得有误。” “高览将军,主公有令,以横木加固高墙,不得有误。” “高览将军......” “......” 正在指挥战斗的高览听到声音,猛然间意识到火流星停止,步兵后撤的用意,心头顿时一慌,扯着嗓子呼喊: “来人!速速以横木支撑高墙,以防敌军砸墙!” “全都给我冲上去,务必要以横木支撑住高墙,速度要快!” “......” 军令下达的瞬间,士族们纷纷行动,搬运横木,准备支撑高墙。 但是,城外幽州军的动作更快,还没等高墙加固完毕,只听得蓬蓬蓬的声音响起,一个又一个脑袋大小的圆石,宛如炮弹般弹射而出,冲着高墙呼啸而来。 蓬!蓬!蓬! 接连不断的爆裂声乍响,以沙石、泥土加固的高墙剧烈的晃动,高墙之上的弓弩手站立不稳,接二连三地跌落下来。 高墙内的袁军士卒快速行动,一个又一个碗口粗细的圆木,每隔丈许斜向支撑在高墙的内壁,甚至有不少士卒以身躯力量,死扛着高墙。 可是...... 一颗又一颗圆石砸过来,好似枪林弹雨般,接连不断,蓬蓬蓬的爆裂声此起彼伏,砸坏了高墙外壁,露出里面包裹着的沙石;砸坏了哨塔,撞飞了上面捻弓搭箭的士卒。 接连不断的撞击力砸断了支撑了高墙的圆木,崩碎的木屑横飞,扎穿了士卒的军服,当场死于非命,倒地不起。 仅仅不过一刻钟而已,坚固的高墙便轻斜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连带着辕门也发生了明显的扭曲变形,极限承载能力大幅度下降。 高览即便身经百战,遭遇此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想不到丝毫解决办法:“该死的王昊,出手竟然不寻常理,实在可恨。” 他紧咬着钢牙,两道浓眉气得拧成了麻花。 此时此刻,高览已经做好了白刃战的准备,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一定会坚守到最后,绝不会轻易让出城外的营地。 正在观战的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扭头瞥向荀攸,轻声道:“公达,这投石车经过军中司马的改进,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三百步。” “如今在一百五十步开外,射出的圆石可以轻易即碎手腕粗细的栅门,是我等专门用来对付高墙一类的防御性工事。” 荀攸惊诧不已,盯着不同寻常的投石车,缓缓点头:“怪不得主公有如此把握,原来这投石车也是非比寻常。”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虽说王昊已经天下无敌,但他深知攻城器械对于攻坚战的作用,因此一直在这方面进行改进,未来把火药搞出来,大炮同样可以架起来。 王昊抬眸望向前方战场,轻声道:“待今日结束,卢奴县城外的袁军营寨,必定全部拔除,一个不剩,我倒要看看他该如何应对?” 荀攸暗松口气:“若是如此,袁绍极有可能会动用隐藏的尖刀。” 王昊淡笑:“他若出手,我王昊接着便是,何惧之有。” 此前荀攸还在担心战役的胜负,担心袁绍背地里耍阴招。 但现在来看,自家主公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任凭袁绍阴招不断,也未必能够撼动主公半分。 此刻,城头之上,袁绍果然变色骤变,一脸的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王昊军中的投石车竟有如此威力?” 即便是谋士田丰,也不由地为之震惊,吓得当场怔住:“难以置信,王昊竟然对投石车进行了改进,怪不得他们的投石车如此笨重。” 袁绍勃然大怒,嗞着钢牙:“该死,这回该怎么般?高墙若垮塌,我军士卒绝非王昊对手,难道就这样放弃外围营地吗?” 不得不承认。 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尽早撤退,乃是明智之举。 可袁绍非常清楚当前的局势,一旦选择撤军离开,那么王昊的兵马必可长驱直入,这样不仅折了士气,最为重要的是,难以完成叔父布置的坚守任务。 田丰当即表态道:“咱们绝对不能轻易放弃,哪怕是决一死战,也必须要勇于亮剑,否则敌军气势更盛,势必乘胜追击,发起总攻。” “主公。” 言至于此,田丰揖了一揖,当机立断道:“属下以为,可以先命高览节节抵抗,逐渐朝着卢奴城池败退,将敌军兵马吸引至城下。” “如此一来,敌军必然陷入三面夹击的险境,届时我军发挥兵力上的优势,或许可以坚持到太阳落山,逼其退兵。” 袁绍攥紧了拳头:“该死,目前怕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便按照你说的办吧。” 田丰颔首:“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