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 丘神勣在很努力的作死。 但,似乎自从上回戳了吐蕃那位“太后”后,吐蕃一方对自己的容忍度就越来越高,当然,丘神勣的自由程度就越来越低。 最初的时候,丘神勣能在整个王庭到处活动,于是丘神勣便在王庭四处诋毁吐蕃王,煽动民心造反,这在大唐绝对是死罪,可吐蕃王知道后只是将丘神勣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红山宫内。 于是,丘神勣又开始在红山宫内接着作死。 挑衅大臣、辱骂王族贵胄、甚至当着吐蕃王的面叫嚣“有种你杀了我”。 换来的却是丘神勣的活动范围再一次削减,如今几乎只能在下榻的宫殿内活动,但凡出门,身后便跟了十数个侍卫,只要丘神勣稍有不对劲的地方,侍卫们立马一拥而上,将他押回寝宫内。 任凭丘神勣拳脚交加,将这些侍卫们打得鼻青脸肿,这些侍卫也硬不还手,就死死抱着丘神勣将他拖回去。 很无解。 丘神勣甚至想过直接撞死在寝宫内,但没有用,换来的结局就是吐蕃王换了一队侍卫轮番不停的守在寝宫内,彻夜不眠,提防他自己寻死。 到了这个阶段,吐蕃王对丘神勣的想法几乎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有大汉王朝的前车之鉴,吐蕃王就更不可能让丘神勣死在这儿了。 “去,将你们的那位先王妃叫来,我找她有点事儿。”丘神勣觉得自己该使出杀手锏了。 “我王有令,不让使节大人接触任何女眷。”侍卫板着一张脸,用蹩脚的大唐话回应。 丘神勣能想到睡太后,吐蕃王自然也能想到,甚至为了避免这一点,直接剥夺了丘神勣见宫中任何女眷的权力。 “好!好好!是你们逼我的!”丘神勣咬牙切齿。 他这些天苦恼极了。 眼瞅着三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自己不光没死成,甚至还被养得圆润了一圈,终于是狗急跳墙了。 真跳了。 一个箭步跳上了床榻,然后在一众侍卫紧张和不解的目光中,揭下了自己的裤子,蹲了下去。 恶臭的味道弥漫开来。 …… 等到吐蕃王赶到这里的时候,丘神勣正携裹着大杀伤性武器——那床褥子,和侍卫们展开大战,一坨明显泛黄、且充斥着恶臭味的褥子,让侍卫们避之唯恐不及。 侍卫们不敢伤到丘神勣,更不敢正面迎接那件大杀伤性武器,一个个上蹿下跳。 丘神勣则是将那团被子当作大锤一样,挥舞得虎虎生风,宛如一个战神。 “王!快避让!快避让!” 侍卫们看到吐蕃王的时候脸色剧变,纷纷大喊,但很显然,已经晚了。 丘神勣直接一记“重锤”,正中吐蕃王的面门。 …… 丘神勣被彻底幽禁了起来,这次甚至是直接将那间宫殿当作了牢房,让他的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任他将“牢房”内折腾得恶臭冲天,吐蕃王也不管不顾,甚至都不往这里来,免得回想起那天“屎”到临头的惨剧。 丘神勣是彻底没辙了。 “被这样关着也好,等三个月时间到了,陛下见到我被幽禁在这里,想来也知道我已经尽力了……” …… 长安城。 大唐要攻打吐蕃的消息隐瞒的很紧,至少吐蕃的使者们是不知道的。 他们只知道自己此行前来的任务是和大唐和亲,甚至连那位芒松芒赞逝世的消息,都只有吐蕃公主巴桑卓玛一人知晓。 也唯有巴桑卓玛知道,吐蕃使者此行是借着和亲的幌子,争取到让王兄收拢大权的时间。 当然,巴桑卓玛还知道一件事:大唐的皇帝陛下似乎打算将自己许配给大唐新科的那位探花郎。 对于大唐,巴桑卓玛是充满好奇的。 尤其传闻中,大唐新科的探花郎是每一年高中的举子们中,相貌最为俊美、且年纪最为年轻的学子,这让巴桑卓玛对于自己未来的婚姻充满着憧憬。 ——虽然是打着和亲的幌子,但巴桑卓玛也知道自己今后的婚姻大概就这么定下来了。 使者团在大唐是自由的,除了一些在大唐本就是禁地的地方,如天机寺和皇城外,使者们几乎可以随意走动。 巴桑卓玛也是。 她听闻自己未来的那位夫君在西郊的东院里,便想着去见一见自己的那位夫君。 高原上的女子没有那种婚前不得见男方的规矩——实际上如今的大唐也没有。 巴桑卓玛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特意选了一支在大唐百货买到的、琉璃制品的簪花,这支簪花是吐蕃独有的鸢尾花,像鸢鸟的尾巴一样鲜艳芬芳。 大唐人的技艺太灵巧了,竟然将这样花期短暂的花朵制成了簪花,永葆它的惊艳。 巴桑卓玛也渴望自己的容貌能这样永久留存。 巴桑卓玛只是带了两个随从就朝着东院的方向走去,如今的大唐很安全,甚至夜里都有人在不夜街上宿醉而不担心钱财失窃。 可让巴桑卓玛苦恼的是,东院的侍卫在请示过后,不让自己的随从入内,只允许自己进入。 巴桑卓玛当然不敢反抗,因为她知道大唐的皇帝陛下就在东院里任职,侍卫的意思恐怕就是那位皇帝陛下的意思。 便命令随从在东院门口守候,自己独自进入了东院。 巴桑卓玛入门的地方正是东门,这地方是一处巨大的广场,本来广场的中央是摆放着一只巨大的孔明灯的,但现如今终于被拆下来了,那东西现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危险品,庞大的重量若是在哪天突然坠地,足以压死在下面的任何人。 换成了一尊雕塑——一位老先生手捧书籍,面目慈蔼的望着东门的方向,像是在注视着每一个踏入东院的学子似的。 “这是我们院长的雕塑。” 一道有些青涩,有些温和的声音在巴桑卓玛身侧响起。 巴桑卓玛转过头,是一个面貌黝黑的少年郎,虽然模样还算俊美,但太黑了。 ‘应当不是我的那位夫君。’巴桑卓玛这样想。 那位黝黑的少年郎也在这时自我介绍道:“小生是东院的学子,先生……也就是陛下听闻公主前来东院,特命小生来为公主作向导。” 巴桑卓玛恍然,又看向那尊雕像问道:“既然大唐皇帝陛下在这里教书,为何这里不立他的雕塑呢?” “自然是因为院长对东院的付出了,在东院里立下院长的雕塑,是因为整个东院里院长的付出最多,如果是要在整个大唐立雕塑的话,那自然是立咱们陛下的雕塑了!” 祖咏自豪的开口。 是的,这黝黑的少年郎自然就是祖咏了,李贤在听到门卫汇报说巴桑卓玛要来东院参观的时候,李贤便直接让祖咏前去做向导了。 不论吐蕃打不打,这俩人今后都得凑成一对了,倒不如让他俩先提前接触接触。 只是唯一凑巧的是,祖咏并不知道自己打算让他来和吐蕃和亲。 吐蕃使者造访的时候,祖咏还在突厥领着兵呢,回来后又一头扎进了东院里,连李贤给的兵部侍郎衔都没管。 用他的话说就是:陛下您当初答应过我,突厥打下来就让我回东院的,可不能出尔反尔。 …… 此时的祖咏只以为这是一场寻常的、陪同吐蕃公主参观东院的旅程,而巴桑卓玛也同样没意识到眼前的少年郎就是那位传闻中俊美的探花郎。 “原来如此。”巴桑卓玛恍然大悟。 祖咏拱手,谦逊且不失礼的问道:“不知公主可有什么想逛的地方?小生受先生特意交代,为公主领路。” 巴桑卓玛虽然是高原女儿,但也不好意思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说自己是来找自己的未婚夫的,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那我们就随便走走吧。” 祖咏苦恼的抓了抓头。 女人就是麻烦,看她的表情分明就是有了想去哪里的想法,可偏偏要说什么“随便”,若是去的地方不合心意了,还能暗地里生闷气。 如果李贤知道祖咏现在的想法,大概要深有同感了。 “行吧,那小生便带你去逛逛士子湖吧,那地方如今已经有竹筏可以泛舟了,坐在竹筏上看看士子湖的风光也是不错的。” 祖咏心想女子不都喜欢泛舟么,这个想法应当不错。 巴桑卓玛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没表露出来,跟在了祖咏身后。 “现在是东院的午休时间,其他人都在食堂吃食,就餐完的学子们会回到寝室午休,等到下午上课了再回到教室学习,前面就是士子湖了……呃,要不我们还是去别处逛逛吧。” 祖咏的脸色一变,他看到士子湖上已经有一艘小船在飘着了。 东院里也就狄光昭会在午休的时候泛舟,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独寝不如共寝”,因此,特意将他的小船改造成了一艘带船舱的小船,两头还加了窗帘。 最关键的是,这艘小船很宽,足够两个人平卧。 这时候如果带着吐蕃公主过去,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那就尴尬了。 “嗯……好吧。”巴桑卓玛表现得有了些许心不在焉。 从东门到北门的士子湖走了一刻钟左右,让巴桑卓玛对于泛舟有了些许的期望,但结果到了之后却又要折返回去,这就有点太煞风景了。 祖咏也知道这事儿弄的有点尴尬,灵机一动,道:“这里距离马场比较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吧!” 巴桑卓玛不解,心想马场里除了马还能有什么好东西,但看着祖咏意动的表情,也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应诺。 一路赶到马场,薛崇胤的自行车果然停在这里。 祖咏走上前,指着自行车道:“看!这东西没见过吧!” 巴桑卓玛果然没见过,一脸惊奇:“这是何物?” “这东西名唤自行车,奔跑起来甚至能追上骏马,我来给你示范一下!” 说着,祖咏便骑上了自行车,潇洒的在巴桑卓玛面前围绕着整个马场兜了个圈。 等再次回到巴桑卓玛身边的时候,祖咏不再蹬脚蹬,任由速度放缓下来,而后双脚着地,小步的奔跑了几步,便将自行车停了下来。 “怎么样?” 巴桑卓玛从自行车跑起来的时候就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这东西果然能跑的比肩骏马,如果大唐的军队人手一个这东西,玛布日山脉的天险还能被称为天险吗? 巴桑卓玛并不知道自行车的弊端,以现在这六十斤重、且没有刹车的自行车,别说跑玛布日山脉那样陡峭的上坡路了,就是跑稍稍疾一点的下坡路都能出人命,也就只能在马场这样平坦的地形跑一跑了。 她更不知道这样的一辆自行车,造价可比市面上最好的马价格还高。 “这东西……是大唐的那位探花郎研制的吗?” 巴桑卓玛忍不住出声询问,她知道自己那位未婚夫在东院也是极为优秀的存在,下意识的就有了这样的猜想。 “哈哈,小生可没有这样的本事!这东西是薛崇胤制作的,也就是咱大唐的……” 祖咏话还没说完,就被巴桑卓玛打断:“你……你是大唐的探花郎,那位祖咏?” “嗯……怎么了?”祖咏一脸迷茫。 祖咏这样的反应也让巴桑卓玛猜到了一个事情:这位探花郎还不知道大唐的皇帝陛下要将自己许配给他。 这让巴桑卓玛莫名的脸红了一阵。 再看向祖咏的时候,频频点头。 虽然他黑了一些,但却不像寻常的书生那样瘦弱,反倒看起来有几分健壮,再搭配上他俊美的五官…… 还听说大唐攻破突厥就是在他的计谋之下,可以说是文韬武略了。 虽然有些许的不解风情,但……男儿不都这样吗? 巴桑卓玛心里越来越喜悦了。 祖咏被巴桑卓玛看得有点发怵,忍不住问道:“公主?” “噢!这东西看起来似乎可以坐两人吧?可以驮着我跑一程吗?”巴桑卓玛慌不迭的指着自行车的后座,以此来掩盖自己躁动的内心。 祖咏有些犹豫,但也没多想。 翻身坐在了自行车座椅上,而后转头,叮嘱道:“公主,坐稳了,若是实在颠簸,你便抓着小生的腰带……哎?” 祖咏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 怎么吐蕃的女子都这么开放吗? 就这么水灵灵的搂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