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随着千牛卫到了牛家庄西隅一处荒废的民宅。 高求就守在宅子外面，见到李贤过来，急忙迎上前复命道：“陛下，那游侠儿就在后山，卑职担心暴露不敢跟的太紧！” 李贤点了点头。 “随朕过去。” 来都来了，还担心什么暴露？ 了不起就把他抓起来再审讯就是。 如今的李唐让李贤忌惮的人有，但绝不会是一个游侠儿。 一众千牛卫随着李贤爬上了后山，这地方是牛家庄的一片山地，虽然开垦出来了地，但也就是种了一些易生长的根茎类食物。 但这些东西可不像地瓜、土豆一样高产，充其量也就是葛根的地步，而且味道干涩，如非荒年，除了猪也没人会吃这些东西。 这也导致这地方少有人打理，看起来和荒山没什么区别。 在这么一片长满杂草的荒地之间，有一块看起来平整了许多的土地，土地中央鼓起了一个小土包，小土包的前面则是立了块简陋的石碑。 这地方就是牛大海的墓了。 李贤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位游侠儿正喝的伶仃大醉，抱着牛大海的石碑嚎啕大哭，那些买来的祭品也摆了一地，李贤还在其中看到了几块香皂夹杂在其中。 合着这人买香皂是拿来做祭品的。 “老牛啊！你说你怎么就不声不响的走了呢！你放心，以后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他现如今无老可养了，我来让他养！” 那游侠儿一边哭着，一边打开边上的酒壶，灌了一口。 甚至都没察觉到李贤等人的到来。 直到高求轻咳了一声，那游侠儿才醉眼惺忪的转过头来。 但很显然，他依旧没怎么清醒，脑袋像准备斗角的羊似的往脖子里收了收，大着舌头喊道：“你们……你们也是给老牛送行的吗？来来来，坐下，咱们一起喝！” 高求刚准备训斥，李贤就摆了摆手，示意高求不必冲动。 然后，走上前，打量了一阵这游侠儿。 这游侠儿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估摸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但却能认识五十岁的牛大海，而且听他刚才的呓语，似乎两人还是忘年交的关系？ 只是……三十出头的人就让别人的儿子给他养老，这人的脑回路也有些新奇。 “你和老牛是什么关系？”李贤好奇询问。 这游侠儿脸色陀红，眼珠外翻，而且从他迟钝的动作来看，也多半是连神经系统都被酒精麻痹了，绝不是装醉的。 醉酒之人，是最好套话的了。 “我和老牛……那可是……可是一起扛过刀杀过人的生死兄弟！我这条命！都是……都是他救下来的！” 游侠儿说话断断续续，吐字也不太清晰，但好歹能听出他说了什么。 “你是说老牛也和你一样是游侠儿？”李贤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啊？ 可这时，那游侠儿却像是警觉起来了似的，脑袋沉沉的一点，嘴角也不受控制似的一扯。 斜着眼睛，吐字不清的问道：“你……你问他做……做什么！” 李贤平静的解释道：“因为我也是他的好兄弟！他当初也救过我的命！” 听到这话，游侠儿瞬间放下心来。 “老牛……的兄弟，那就是我……老李的兄弟！兄……兄弟，你贵姓呐！” 游侠儿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李贤靠拢，一双手顺势就朝着李贤揽了过来。 一旁的高求正要上前，李贤又一次摇了摇头。 这人是真醉了。 自己同样是个成年男人，还没脆弱到会被一个醉酒的汉子伤到。 “李。” 游侠儿就势揽住了李贤的肩头，又大着舌头道：“李姓……好呐！我大唐的国姓！哎？我俩一个姓！” 此时的游侠儿似乎才反应过来，面露惊喜之色。 一旁的高求见游侠儿并没有其他的动作，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但依旧警惕的盯着他。 游侠儿也继续大着舌头说道：“老牛！老牛是好样的！他当年两把开山斧，砍杀了多少流氓地痞！就是在游侠儿里也是这个！” 说着，游侠儿竖起了他的大拇指。 牛大海的身份确认了。 他真的是游侠儿。 至少曾经是。 这一刻，牛大海的嫌疑被拔到了无限高的地步。 那……眼前这个游侠儿呢？ 和当初的事有没有关系？ 李贤继续套着话：“那你呢？” “嘿……嘿嘿……我比牛哥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现如今在外面犯了事儿，东躲西藏的都来不及，哪……哪能跟牛哥哥比！” “犯了事儿？犯了什么事儿？” “那……那老子这样的人能犯什么事儿！无外乎就是杀了几个流氓地痞，结果那些个地痞背后有官府撑腰，老子干不过，就只能一路跑！跑到这里才发现那城门上刻着牛哥哥独有的记号，一打听，就知道我牛哥哥埋在这儿了！” 说到这，游侠儿又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可怜我那大侄子啊！年纪轻轻就没了爹啊！兄……兄弟呐，我跟你说，咱们，咱们一起去当我那大侄子的爹，让他有爹养！” 李贤一阵无语。 这游侠儿不就是外面犯了事儿，估摸着身上也没银钱了，这会儿找到牛大山这么个冤大头，就想着过来蹭吃蹭喝呗。 这人和牛大山差不多的年纪，也好意思认作他爹的? 李贤又问了几个问题，最终确认这人就是个意外因素，和当初的事情并没有牵扯。 剩下的就只有牛大海了。 如果牛大海真是雇佣云中鹤的人，那……云中鹤的妻儿去了哪里？ 他又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带着这个疑惑，李贤站起身来。 “高求！” “卑职在！” “把这游侠儿带回千牛卫大营，等他醒酒了再审，另外，派人去牛大海家中搜寻一番！” “着令！” 高求立马走上前，架住了那游侠儿的腋窝，将他支棱了起来。 游侠儿还在醉酒状态，一边挣扎，一边大着舌头喊着：“我要陪我牛哥哥！” 高求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人完全就是酒蒙子的状态，于是学着李贤刚才的样子哄道：“成成成！这就带你去陪你牛哥哥啊！” “嗯……嗯，见我牛哥哥……” 此间事了，李贤刚准备离开，可又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好奇的看向那游侠儿。 “对了，李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李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