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弗里德里希，两位‘阿波斯先生’，真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肯瑞托的法师。”莫根不怀好意地说，“你们上次前来西部荒野居然是调查什么瘟疫的。我猜，你们所谓的妹妹‘简·阿波斯’小姐，她也是肯瑞托的一员吧？” 　　 “确实。她是肯瑞托近百年来最具有天赋的女巫。”罗宁点了点头，决定和迪菲亚兄弟会的领袖们套套近乎。“但我们的‘四叔’不是法师。我想他的名字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了——格里安·斯托曼，就是那位在暴风要塞外自杀身亡的圣骑士。” 　　 “竟然是他？”莫根一怔，态度明显好转了不少，“无论怎么说，格里安·斯托曼先生将永垂不朽。” 　　 “他的自杀对弗丁导师和法奥大主教的触动很大。”芬娜·金剑说，“他们已经说服暴风城的统治者接受现状。现在，他们希望贵政府能够停止和联盟之间的一切敌对活动，按照现有实际控制区域停火。” 　　 “达拉然方面也是这个意思。”费利克斯眨眨眼，维拉迪摩捕获到了这个细微的表情，“在七年前的时候，罗宁先生和他的妻子温蕾萨女士差点死在黑龙之王耐萨里奥的手里。他们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救出了红龙女王........所以我们认为黑龙是一种极端邪恶的生物，它们不值得任何怜悯，只有研究的价值。 　　 既然暴风城的统治者勾结了黑龙，达拉然将不会再为他们提供任何形式的援助。” 　　 这话说的，他到底是来和谈的，还是鼓励迪菲亚兄弟会继续进攻的啊？ 　　 “我明白了，弗里德里希教授，金剑小姐。”维拉迪摩无意识地将双手十指交叉，放于胸前，尽力做出一幅轻松的模样，可额头的汗水出卖了他。“感谢弗丁先生的好意，但我需要和兄弟们谈谈。 　　 其他人可以先回旅店休息，但还请你们二位在外面稍等片刻。当我们讨论出了结果，希望你们能转达给你们的同伴。” 　　 “我会的。”费利克斯和芬娜不约而同地点头。 　　 “那么有劳你们了。” 　　 小阿比迪斯、奥里克斯、罗宁等人纷纷站起身，将提里奥·弗丁的亲笔信留在桌面上，然后一起收拾物品离开了月溪镇镇公所。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芬娜·金剑知晓所谓“弗里德里希”的真实身份，而且没有告发他，但他们依然不确定能否信任女圣骑士，于是他们都一言不发，并且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她。 　　 “我知道这不是我应该听的。”芬娜非常自觉地选择了离开，不打扰弗里德里希教授参会。“等你们讨论出了结果，再来通知我吧。” 　　 提里奥·弗丁在亲笔信中把事情说得非常明确： 　　 号角未毕，东方既白。 　　 失去了肯瑞托、库尔提拉斯以及圣光教会的支持，饱受黑龙叛乱之灾，暴风王国已然在最后的绝望之中提出投降。今天，残暴的贵族们终于在它践踏了数十年之久的土地和人民面前退缩了。 　　 条约很简单：联盟将接受他们的军事失败，并承认月溪镇政权的自由，并无条件归还仍然处在他们控制下的西部荒野的所有土地。 　　 西部荒野人民军的浴血奋战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赢得了从未有过的自由。今天，和平已然在向人们招手。 　　 然而，这个条约没有提及对所有战争罪犯的处置。倘若现在宣称胜利，将意味着在未来几年之内，马库斯·乔纳森、维沙克、瑞治维尔等人仍将逍遥法外。 　　 当然，迪菲亚兄弟会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向月溪镇、湖畔镇和暴风城进军，乃至跨过高山，越过大海，向洛丹伦、库尔提拉斯进军，向联盟的统治者们索取他们从劳动者手中夺走的一切。 　　 然而，这却有可能会使盘踞在暗中的邪恶势力奸计得逞，并激起诺森德冰川之上的那位暴君的愤怒——一种巨大而无所不包的愤怒。 　　 “巫妖王之怒”极有可能会把联盟的大部分人民都送进永恒的封冻、永恒的死亡、永恒的奴役和永恒的诅咒当中。 　　 这值得吗？ 　　 现在，有两个选项摆在迪菲亚兄弟会领袖们的面前：“我们该收手了”，或者“公理得胜，九死无悔”。 　　 “怎么看待这件事吧，兄弟们。”莫根皱纹微微凸起，黑色的眼珠紧贴着上眼眶，面色阴沉。“暴风城的统治者现在让圣骑士来为他们当说客了。 　　 说实话，我相信格里安·斯托曼先生，也相信他的老友提里奥·弗丁爵士，但是乌瑞恩不值得任何信任。”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巴基尔·斯瑞德青筋暴起，恼怒异常：“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他们花钱买来的雇佣兵还把小.......凡妮莎也给弄丢了！我们应该立即让这几个圣骑士从哪来滚回哪里去。” 　　 范克里夫坐在一旁保持着沉默，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自从凡妮莎失踪以后，他就已经很少说话了。 　　 “他们还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黑龙的头上，真不要脸。”斯瑞德接着恶狠狠地骂道，“黑龙的确是邪恶的没错，难道暴风城的贵族们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当初他们在杀死石匠工会的成员时毫不手软，现在却想着要‘给和平一个机会’了。”莫根讽刺地说，“屠杀和劫掠我们的人民时，他们脑子里可曾想起过‘仁慈’为何物？” 　　 “那是因为他们在军事上遭遇了一系列的惨败。打不赢了，可不就想要和平了吗？”索罗斯·莱特芬格不屑地撇了撇嘴，“根据本尼·布兰科等人所提供的情报，黑龙卡特拉娜·普瑞斯托几乎掌握了暴风城精锐部队的一半。 　　 就在蓝匪军举行所谓‘授勋仪式’的当天，黑龙人士兵和蓝匪军的其他武装力量在暴风要塞、光明大教堂、英雄谷、闪金镇、西泉要塞、东谷伐木场、湖畔镇等多地都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其中以光明大教堂为最甚，整座教堂几乎要被庞大的黑龙给彻底拆掉了。 　　 不少暴风士兵猛然发现自己的军官就是黑龙人，现在他们的建制和组织一片混乱，还没来得及重整旗鼓。 　　 我想，这帮狡猾的家伙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只要等到他们彻底肃清了黑龙人，并且新任命的军官赴任，新的援军抵达，他们就会撕毁合约，然后向我们发起进攻。” 　　 “我完全赞同索罗斯的看法。”莫根说，“敌人只不过是假借和平谈判之名，为他们的反动行径争取时间。” 　　 兄弟们的观点当然都非常有见地，但费利克斯知道一些他们所没有掌握的信息。 　　 尽管他用“复生光铸亡灵”的绝妙构想暂时稳住了克尔苏加德，让这位大法师住进了斯坦索姆的大教堂，阻止了巫妖王对他的“招聘”，但天灾军团并没有停下他们扩张的步伐。 　　 失踪的詹迪斯·巴罗夫，还有不久前突然被匿名信举报的普崔塞德.......费利克斯有理由相信他们已经皈依成了天灾的一员。 　　 此外，洛丹伦由于接连战乱和扩张的税收政策，无数的农夫不堪重负，开始逃荒，一个所谓的“永生神教”也在洛丹伦的土地上发展壮大——很明显它就是诅咒教派的伪装。 　　 在原本的计划中，洛丹伦王国应当会恐惧于多线作战，并放弃对暴风王国的援助，而迪菲亚兄弟会也能顺利地攻占暴风城，让乌瑞恩王室流亡。 　　 但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的存在显然打乱了费利克斯的算盘——此人在“卖肾援瓦”。为了援助暴风王国的剿匪大业，洛丹伦王子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动员和加税。 　　 显然，继续这样下去，诅咒教派将比原本的历史发展得更加如火如荼。 　　 这就像是博弈论中经典的“胆小鬼博弈”模型。如果博弈的迪菲亚兄弟会和洛丹伦王国都不选择“后退”，最终得胜的只会是巫妖王和恐惧魔王。 　　 “——天灾军团会撕碎你的灵魂，费利克斯·沃克帕廷！让我来亲自告诉你，当一切结束时，你会跪求我的宽恕，而我会拒绝你，你痛苦的哀号将是天灾军团狂野力量的最好证明！” 　　 这是被囚禁在冰封王座上的那个老兽人的灵魂所发出的威胁。 　　 无论如何，费利克斯知道他不能让耐奥祖得胜。指望阿尔萨斯那个愣头青后撤是不现实的，费利克斯也不知道泰瑞纳斯的底线究竟在什么地方，这位洛丹伦国王是否可以接受暴风王国的彻底解放和乌瑞恩王室的流亡。 　　 所以，兄弟会最好得接受暂时的和平、几年的休战。 　　 但是，怎么说服委员会、迪菲亚兄弟会乃至西部荒野的人民同意停战，这是费利克斯所面临的难题。 　　 “兄弟们，我希望大家不要忘了邪恶的黑龙，也不要忘了上次那头恐惧魔王。”他提醒道，“我们的敌人远远不止一个暴风城，其他邪恶势力同样值得警惕。” 　　 “等我们消灭了暴风城的贵族，自然就会腾出手来对付它们。”巴基尔·斯瑞德咬着牙说。 　　 “但直接拒绝和平，可能会激起白银之手骑士团以及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等开明贵族的敌意。而对我们的事业而言，他们的中立甚至同情至关重要。”费利克斯说，“所以我们必须做到师出有名。” 　　 “我提出了一份《和平协定》，”他拿出了一叠羊皮纸，然后交给其他委员传阅。“如果他们可以接受的话，那就这样吧。” 　　 “阿拉索历2813年，暴风城政权公然毁约，让无数的工匠、农夫等劳动者陷入绝境之中....... 　　 人民对于暴风政权所采取的政治、军事、经济等项错误的政策及措施，均表示反对....... 　　 在此次战争中，暴风王国的军队，业已为迪菲亚兄弟会所领导的西部荒野人民军所击败...... 　　 我们提议惩办战争罪犯，并.......” 　　 “我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莫根说，“我们可以把这项协定交给瓦里安·乌瑞恩，他肯定不会把他手下的将军交由我们处置，这样毁掉和平希望的责任就落到了他的头上，法奥、弗丁、吉安娜等人当然不会归咎于我们。” 　　 “而且我们可以边打边谈。”莱特芬格说，“我们可以趁着暴风王国陆军非常混乱的机会，将战线推过艾尔文河，一举荡平整个南艾尔文森林，并逼近闪金镇。没有联盟国家的帮助，瓦里安无法阻止我们。” 　　 “我完全赞同。”维拉迪摩点点头，“如果没有人表示反对的话，我们就可以让芬娜小姐把这份《协定》送给他们了。” 　　 “大哥——”巴基尔心里是同意的，但他不知道范克里夫怎么想，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后者。 　　 “我没有意见。”范克里夫吐出一口烟，凝重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