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发生在银松森林和暴风要塞的事情费利克斯全都一无所知。 　　 他又没有巫妖王耐奥祖那样可以监控整片大陆的精神力，自然无法知道艾泽拉斯都出现了哪些蝴蝶效应。 　　 在为玛理莎·杜派格和莫加妮等人办理了入学手续以后，他正在办公室里与他的好学生之一交谈。 　　 “所以，弗里德里希老师，你认为在我们大陆西边的无尽之海上存在一个能够扭曲空间的奇点，而这个奇点能够扭曲空间，甚至能够在无尽之海上凭空引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吉安娜随意地翻阅着费利克斯的草稿，接着标志性地皱起了眉，这是她在思考时的习惯。 　　 “普罗德摩尔，提瑞斯法议会因他们总是在提瑞斯法林地中开会而得名。前任守护者艾格文曾经注意到，秘会地点和达拉然守护者圣殿之间的传送总是存在一个三厘米的偏差，但提瑞斯法的议员曼弗雷德等人却认为这只是一个误差，而现在的变化系教科书一般都采用了曼弗雷德的解释。” 　　 “在学习传送术时，这一点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吉安娜说，“因为误差通常应该是随即出现的，但书上所提到的误差，每次都是三厘米左右。” 　　 “南北大陆之间的传送误差更大。”费利克斯故作神秘地说，“在暴风城重建时，瓦里安国王雇佣的石匠们曾经在大法师马林和高阶巫师安多玛斯的指导下，根据他们的计算结果，在指定位置构建传送法阵。有了它，人们就能瞬间从克拉苏斯平台抵达巫师圣殿。” 　　 “那或许是人类第一次进行如此远距离的传送。但不出意外的是，它失败了。后来，安多玛斯突然发现，只要把传送法阵向西移动十米，这扇传送门就能正常地打开。” 　　 “可——”吉安娜漂亮的蓝眼睛中充满了狐疑的目光，“你是怎么知道的？” 　　 废话，这个项目就是埃尔兰·杜德摩尔项目组承建的，他也是在此期间结识了偷偷学习邪能法术的苏伦娜·凯尔东。 　　 “我专门问过安多玛斯先生，这是他告诉我的。这一点他也很费解，不过法师大都是实用主义者，既然传送阵能够正常使用，他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所以，”吉安娜尽量使自己听上去不那么惊讶，“暴风城的传送也存在一个稳定的误差？” 　　 “普罗德摩尔，我想十米已经不能再用误差搪塞过去了。” 　　 “所以您提出的新理论可以解释这一点？” 　　 “是这样的。”费利克斯点了点头，“过去我们在施展传送术时，总是假定空间本身是平直的。但现在看来，或许空间本身存在一个曲率。” 　　 “设想存在一种二维平面生物，但是它们却生活在一个弯曲的球面上。” 　　 费利克斯从一旁的桌子上拿来了一个教学用的球体，然后在上面指指点点，写写画画。 　　 “现在，如果这种生物也想施展传送术——” 　　 “我已经明白了！”吉安娜兴奋地说，“如果它们生活在一个平面上，那么它们对相对位置坐标的计算就是准确的，可是他们却生活在一个球面上，所以传送地点会和理论值有一个偏差。” 　　 “非常不错。这是‘偏差’，而非误差。”费利克斯点头，“而且想要传送的距离越远，这个偏差值就会越大。”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们的空间也发生了这样的弯曲，所以传送术才会出现固定的偏差？” 　　 “没错，所以我推测，在无尽之海上一定存在一个巨大的能量奇点，正是它导致空间出现了弯曲。而且，只要在传送坐标的计算式中引进一个修正项，就能得到基本准确的结果，消除这个十米的误差。” 　　 “现有的传送术存在很多不精确的细节，导致大规模的传送始终无法成为现实，这一点已经困扰安东尼达斯导师很久了！只要能找到这个漩涡，就能说明您的理论是正确的，那么......” 　　 吉安娜兴奋得跳了起来，“您能通过计算，说明这个大漩涡具体应该在哪个位置吗？现在我就去找父亲，让他派遣一支舰队出发，到那附近去搜寻它！” 　　 费利克斯能说不愧是“大海的女儿”么，她随随便便就能派一支舰队去验证一个不知真伪的理论？ 　　 “戴琳上将现在也在达拉然？” 　　 “嗯。”吉安娜连连点头，接着充满期待地看着费利克斯面前胡乱摆放着的羊皮纸，“是他送我来达拉然的。而且，他们好像还要召开一场会议呢，据说是和新生的部落有关。” 　　 那他是不是已经见过吉娜·金剑了？接下来迪菲亚盗贼就要堂而皇之地跑到库尔提拉斯去打工了？ 　　 要知道，他们这帮人可是非常厉害的打工仔，可以让老板吐血的那种。 　　 “那好吧。根据我的计算，这个大漩涡大致就在......” 　　 在把可能存在大漩涡的地点牢记于心后，吉安娜又补充道：“老师，最近伯拉勒斯造船厂、艾什凡铸造厂和斯托颂炼油厂都在大幅地扩张，需要更多的人手，库尔提拉斯只是一个小国，即便所有人都努力工作，也远远不能满足需求。听父亲说，他准备从你的家乡北荆棘谷招募一批技术工人，你要不要也去见见他？” 　　 看来，吉娜女士的枕边风就是好使。 　　 “由于饱受血帆海盗之灾，北荆棘谷产业凋敝，很多人都没有好的出路。”费利克斯动情地说，“如果戴琳上将能为这些失业的人们提供一份体面的工作，我将感激不禁！” 　　 有了约瑟夫和莱特芬格这样的人为库尔提拉斯工作，相信艾什凡家族和斯托颂家族一定能从此变得更加繁荣昌盛吧！ 　　 “还有一个好消息，血帆海盗已经基本被剿灭了。”吉安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微笑，但很快就皱了皱眉头。 　　 “在没有得到瓦里安国王允许的情况下，我们的舰队只能在公海上活动，不能登陆暴风王国的领土，但我还是听霍恩比上校说，金海岸和月溪镇地区出现了一股比较大的势力，而且他们似乎并不听从暴风城的号令。” 　　 费利克斯瞬间慌了神，但他还是竭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金海岸，月溪镇？那好像是在西部荒野吧？”他低下头，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草稿纸，“我对那里并不是特别熟悉，竟然还有这事？” 　　 “霍恩比和洛雷娜的舰队碰到了一些出海捕鱼的渔夫，他们全都对一个姓范克里夫的强大刺客赞不绝口。听这些渔夫说，暴风城的军队全部都从当地撤走了，只留下他们饱受鱼人、豺狼人和元素生物的欺凌。而这个范克里夫则带人帮助他们赶跑了这些怪物，恢复了秩序，他们才敢出海打鱼——” 　　 “范克里夫？他不是工会领袖吗？”费利克斯故作惊讶地问，“他们从九年前开始就一直在负责各地的重建工作，但这次我回到暴风城，他和他的人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安多玛斯也对此三缄其口，就仿佛这个人的名字成了不能提的禁忌。” 　　 “这我倒不是很清楚，”吉安娜的神情真诚而困惑，“我以前没听说过他。” 　　 这么大的事，你都没听说过？ 　　 “而且蒂芬王后也没有出席安度因王子的庆典，”费利克斯还不死心，“我听说......她已经去世了。” 　　 “我接到过讣告，这可真是不幸。”吉安娜忧伤地说，“蒂芬姐姐似乎是遭遇了一场意外，在暴民的袭击中遇害了，幸好这些暴民已经一个不漏地被全部抓起来了。老师，你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件伤感的事，难道范克里夫先生想要从暴民手里救下蒂芬姐姐，但却失败了吗？” 　　 你这猜想……这恐怕和事实相差有亿点大。 　　 这样想来，怪不得60级时代的任务线中，联盟脚男完全不知道石匠工会和迪菲亚兄弟会之间的关系，甚至不知道有欠薪、暴动这码事，直到脚男找到了肖尔和巴隆斯，才从他们嘴里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因为在这些脚男的认知中，石匠工会是突然销声匿迹的，而袭击王后的暴民则全都被抓获了，这两件事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看来暴风王国丧事喜办、封锁消息的公关能力还是蛮强的。他们应该是把“石匠欠薪”和“暴动”处理成了不相关的两起事件，这样的确更有利于维护王国的形象。 　　 “这么说来，如今西部荒野的平民日子还过得不错？” 　　 “嗯。”吉安娜很认真地回答，“原来荒废的渔业和农业都重新得到了发展，那些渔夫对现在的生活都挺满意。那个范克里夫先生甚至还教渔夫们刺客的技巧呢，这样他们就能自己对付鱼人了。” 　　 “什么，他居然教农夫们当刺客？普罗德摩尔，我恐怕他们的小日子过不了多久了。”费利克斯看上去非常惊讶，“说不定哪天，国王陛下就会派出军队重新占领西部荒野。” 　　 “怎么可能？瓦里安他怎么会这样做？”吉安娜的蓝色眼睛中绽放出无辜而天真的光芒，“这个姓范克里夫的刺客明明是一个好人呐。” 　　 “吉安娜，这和他是不是好人没有任何关系。”费利克斯冷酷无情地分析到，“范克里夫教农夫们当刺客，这是在阴谋分裂王国，已经触及了瓦里安陛下的底线。为了维护整个王国的统一，陛下只能勒令他们立即投降。而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战火就会重新燃起。” 　　 “天呐，听上去好可怕。难道他们真的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性吗？” 　　 库尔提拉斯的小公主显然被父亲和导师保护得很好，完全没有意识到政治的残酷性。或许，她从小到大所经历过的最大挫折就是失恋。 　　 吉安娜眼睛中的光芒咻地暗淡了下来。她双手合十，小声地说：“和部落之间的冲突已经很令人沮丧了，父亲因为这件事，又变得冷酷而偏执——我祈祷南方不要爆发战争。千万不要再有任何人流血了。” 　　 看着这位满头金发的“和平使者”，费利克斯沉默了片刻，终于决定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 　　 “走吧，吉安娜。我们去拜访安东尼达斯大师，请他派人帮忙验证一下这个猜想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