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去狗咬狗吧！”听到巨魔这个词语，科勒恩的脸上便露出了厌恶的神情：“等鱼人和巨魔拼个两败俱伤，我们才能坐收渔利。” 　　 “不。”吉安娜出人意料地说，“在这个空间奇点附近，罗盘和我的大部分空间魔法都失去了作用，或许那些巨魔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我们应该帮助他们击败那些鱼人。” 　　 “可是，女士——” 　　 “别说了，船长。我已经决定了。” 　　 没人再质疑吉安娜的决定，海军陆战队很快便对巨魔村落外围的鱼人展开了攻击，科勒恩船长更是提着水手弯刀一往无前。 　　 “我们快撑不住了！” 　　 “沃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鱼人以前和我们相安无事，为什么现在却发了疯一般地攻击我们？”一位学徒巫医焦急地问询着年轻的暗影猎手，“森金酋长知道吗？” 　　 “我的父亲预见到了这一切。”沃金红色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一个来自大海的女巫统治了这些鱼人。为了向她献祭，鱼人部族变得狂热。而且，将来会有一个年轻的兽人先知前来——” 　　 “鱼人败退了！”一个巨魔猎头者扔出了手中的最后一根长矛后大叫道。虽然胜利来得莫名其妙，但这并不妨碍欢呼声此起彼伏。 　　 “我们胜利了——等等，那是什么？” 　　 暗矛部族离开荆棘谷迁居大漩涡附近的暗矛岛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族内的很多年轻巨魔甚至都不认识人类这个种族。 　　 巨魔们只见一些身着盔甲的直立行走生物举着剑和水手弯刀慢步向巨魔的村落走来。他们还簇拥着一个满头金发的雌性生物，她穿着一身长袍，手里还握着一根镶嵌着蓝宝石的法杖，估计她应该是一名巫师，也是这群直立生物的领袖。 　　 一个巨魔猎头者向直立生物扔出了长矛，但接着便被一道寒冰挡了下来。 　　 “我们不是敌人。”那女人说。 　　 “她在说什么？” 　　 “听不懂。”沃金摇了摇头，“但我能感受得到，她对我们没有敌意。” 　　 接着，酋长之子便挥了挥手，村落外围的巨魔象征性地放下了武器，并挥手示意让女法师进去。 　　 “塔兹丁苟！” 　　 科勒恩船长紧紧跟随着吉安娜，但两名巨魔战士却把斧头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猜，‘塔兹丁苟’应该是在和我打招呼。”吉安娜解释说，“但这些巨魔应该只希望我进去。船长，你就留在这里吧。” 　　 “但是，尊敬的女士，他们可是巨魔！”科勒恩担心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会对他的公主殿下不利，“他们不值得信任，我们需要守卫在你的身边！” 　　 “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向上将交代！？” 　　 “别担心，船长。我已经决定了。”言罢，吉安娜便撇下了科勒恩，独自向巨魔村落走去。科勒恩无可奈何地留在了大门口，他知道，吉安娜女士决定了的事情，或许连她的父亲都无法动摇。 　　 吉安娜对阿曼尼巨魔的语言有一定的了解，而作为古拉巴什巨魔的分支，暗矛部族的语言与之有一定的共通之处。吉安娜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掌握了很多的常用词汇，并能和沃金进行一些简单的交谈。 　　 “感谢你们的盛情款待。”虽然巨魔的礼仪和食物都让吉安娜有些尴尬，但她还是不失礼貌地赞扬对方的热情。 　　 “你们帮助我们暂时解除了鱼人的威胁，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远道而来的人类。”森金酋长微笑着说，“而且，我们会为你们提供一切便利，帮助你们离开暗矛岛。”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吉安娜从风格独特、造型诡异的餐桌旁站起身，鞠了一躬，“不然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返回东部王国了。” 　　 “对了，我方才听森金酋长说，那个邪恶的海女巫企图消灭你们，那么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她的态度非常真诚，“暗矛岛物产贫瘠、环境险恶，到处遍布远古九头蛇之类的危险生物，或许你们可以换一个更适合生存的地方。” 　　 “尊敬的人类女士，不瞒你说，其实我们也打算离开——”沃金正娓娓道来，但他却突然注意到了父亲递给他的眼色，话语戛然而止。 　　 “实际上，我们是故意来到这里的。”森金说，“暗矛氏族生性热爱和平，厌倦了杀戮的生活，所以我们才举族离开了荆棘谷，来到这里过上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原来如此，暗矛氏族确实是一个非常热爱和平的部族。”吉安娜真诚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得离开这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地方，回到自己的族人身边去。 　　 库尔提拉斯的人们需要她的火焰来烤熟食物。 　　 在吉安娜走后，沃金终于忍不住对酋长问道：“父亲，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我们不是一直都希望能离开这座岛屿吗？而且，说不定那个吉安娜能为我们提供一个生存之所，要知道她在人类中的地位还比较高。” 　　 “因为我从先祖洛阿那里得到的启示。”森金的神色顿时变得虔诚无比，“真正能带领我们离开这里、迎来新生的是一个绿皮肤的兽人。” 　　 沃金还是有些气不过地说：“可是父亲，那个兽人先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我们的族人究竟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怎么，我的儿子，难道你真的把希望寄托在了那个人类女法师的身上，认为她能为我们的族人带来一个光明的未来？”面对不耐烦的儿子，森金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他必须要足够耐心地引导他，帮助这位未来的酋长认清世界的真相。 　　 “难道不是吗？”沃金反问，“吉安娜她......她很真诚，对我们没有任何恶意。” 　　 “我的孩子，”森金放下了巫医手杖，走到了沃金的面前，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慈父怀抱，“你认为，权力的来源是什么？” 　　 没等沃金回答，森金既像是在提示，又像是自言自语：“是血统吗？不，我们家族的祖先并非生来就是酋长。因为他带领着我们的族人战胜了凶残的恐爪龙和迅猛龙，还发现了许多可以食用的植物。族人信任他，所以他成为了暗矛氏族的酋长。” 　　 “现在也是一样。”森金突然松开了双臂，一阵寒风顿时灌了进来，让沃金不由得一颤，“真正的权力永远来自下方。” 　　 “族人信任我的父亲，于是在他去世后，他们接受了我作为新的酋长。但如果他们发现我不配做酋长，我就将失去所有的权力。在我的生命抵达终点以后，你将被拥戴为新的酋长。但你不能骄傲自满，而必须时刻牢记，族人的信任并不是永久的。这种信任，或者说共识，是脆弱的。或许正因为它如此脆弱，所以才显得格外珍贵。” 　　 “我明白了，父亲。”沃金恭敬地低下了头，但他依然没想通：“但是这和我们能不能信任吉安娜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还没有真正明白，沃金。”森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吉安娜确实值得信任，但你要知道，倘若我们接受了她的帮助，这不仅仅意味着信任她，还意味着信任整个人类。正如我方才所言，不管她在人类中的地位有多高，吉安娜的想法永远都不能代表人类的意志。” 　　 正因为权力来自于下级，如果一个位高权重者的想法严重地违背了绝大部分人的情感和意志，那么他\/她在人类中的地位将一落千丈，不管他\/她曾经是壁炉谷的领主，抑或是库尔提拉斯的王女。 　　 除非某一个个体能拥有51%以上的暴力，否则就没有谁真正是说一不二的毒菜者——然而，即便是萨格拉斯，他也不足以战胜所有反对他的人。 　　 “我对人类的了解比你想象得多，亲爱的。”森金取出了一本泛黄的典籍，如数家珍地婆娑着。“很久很久以前，人类只居住在阿拉希高地。后来，他们的足迹踏遍了整个大陆，我们的世仇——阿曼尼帝国被他们肢解得七零八落。” 　　 “但人类还不满足，他们把他们的魔抓又伸向了南方。他们的洛萨国王和乌瑞恩大公爵把古拉巴什巨魔、河爪豺狼人和狗头人从艾尔文森林中赶走，把那些肥沃的土地都变成了他们的领地。当然，现在似乎洛萨家族已经绝后了，乌瑞恩取代他们成了国王，这一点也彰显着人类的卑鄙和狡诈。” 　　 “所以，我的儿子，吉安娜是暗矛部落的朋友，但人类不是，你明白了吗？” 　　 沃金沉思了良久。这次，他或许真的明白了。 　　 ...... 　　 “那些巨魔完全不堪一击，连鱼人都打不过！嗨，我说头儿，我们真的要和它们合作吗？”一个喝了朗姆酒的水手靠在支撑帐篷的木柱上醉醺醺地。 　　 “要不，我们把他们全部干掉算了！”二副是一个大老粗，但他的意见却得到了很多水手的呼应，“我们的祖先和巨魔打了几千年了，这个什么亮盾、黑矛部落，管他呢——迟早是一个隐患，这次如果能把他们端掉，也算不虚此行。” 　　 “我还是认为不能小瞧他们。”大幅认真地分析道，“吉安娜小姐似乎和这帮巨魔谈得不错。要我说，我们可以假借公主殿下的名义，邀请这些巨魔的首领出来谈判，然后暗中设下埋伏，把他们的首领干掉，再趁着群龙无首的机会，把这些残忍的家伙一网打尽！” 　　 “这个主意暂时不考虑，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这个该死的岛屿。”船长显然有更好的想法，“不知道这些巨魔对金钱的态度怎么样，如果他们也承认金币的价值，那么我们大可以花一些钱来雇佣他们，让它们帮我们把船修好。” 　　 “最后，这笔钱当然是不可能付的。”科勒恩忍不住笑出了声，显然他对这个出卖巨魔雇佣兵的想法而感到兴奋。“当它们来找我们要佣金的时候，我们大可以直接拔剑出鞘，把这帮野蛮而粗俗的生物全都除掉，让它们一个铜子都拿不到。” 　　 可惜海军上将和洛丹伦王子不在，不然他们一定会为大副和船长的绝妙主意点赞。 　　 然而就在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霍恩比却给他们泼了盆冷水：“别想了，吉安娜小姐不会同意的，除非你们觉得你们的计划可以瞒过大海的女儿。” 　　 “要是吉安娜小姐不在这里就好了！”科勒恩抱怨道，“我们可以把这里变成库尔提拉斯的一个前进基地，肯瑞托的法师肯定会很感兴趣，那样——” 　　 “唉，算了，别想这些了，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