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 以假乱真的傀儡,跟分身也没有什么差别了,只是【傀儡】破裂的代价更小,且可以是由别人来支付的。 这样一个特别的能力… 她还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 不难想象这些年,她所经历的都是些怎样的生活。 首先想到的,才会是【利用】。 夜月展开的回路法阵有密音效果,那些人听不见,所以格外好奇。 乔伊斯也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开口才会毫无顾忌。 “我没有想做的事,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你出现以后,我才觉得乱。” 夜月看着他,一言不发。 乔伊斯被他的目光看得心慌,低头看向柜台上的玻璃杯。 “我早就告诉过你,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从你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 是啊,那时候的乔伊斯总是在使绊子,他总是试图用一些方式劝夜月冷静一点,不要那么张扬。 夜月唇角微动。 “迄今为止,我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失败过,我想赢下的东西,也没失手过,你还认为我会输吗?” ┅┅┅┅┅┅┅┅┅┅┅┅ 我们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其实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很聪明,人们能够靠猜想和推理得知许多,但他们通常会因为诸多原因隐藏自己的智慧。 华夏自古便有几句老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古往今来的许多人都在劝告别人,不要去当那个出头鸟,要学会做一个中庸的人,要学会随波逐流…… 乔伊斯这种人真的不知道谁才是她应该报仇的对象吗? 她的家族毁灭,其根本原因究竟是谁?又或者某一个特定的集体? 那个时期的神通贵族们,为了证明有比自己更危险的家族,各种谣言满天飞,人人都为了自保而把脏水泼给别人。 普通人听了会相信,昂利奇这种人会盲信吗? 身为一个国家的王,他难道看不清那些贵族是为了逃避索拉里斯的清算吗? 可在大势之下,个人的声音显得无足轻重。 人们听见别人在声讨,不需要知道具体原因,便也加入了声讨。 比起浪费脑子去思考原因。 大多人更愿意相信他们想听见的,因为别人都在这么做,这件事也对自己没有坏处,所以这就是【正确】。 大多【沉默者】皆随【发言者】的声音摆动。 【沉默者】们不一定都是蠢人。 【发言者】们不一定都是智者。 人们的【智慧】通常都用在观察别人怎么说,怎么做,自己有什么损失。 所以当第一个【发言者】出现时,无论他说出的东西多么矛盾滑稽,也同样有人愿意附和。 甚至在传播的过程中,还会出现不少人帮助他改进和完化那个东西。 随着附和的人数增多。 哪怕是那【错误】的,也渐渐成为了【正确】的。 这时候再有察觉不对的【智者】想要挽回局面,经时间发酵的【大势】也已经变得不可违逆了。 所有索利斯平民都在批判弗朗格家族的邪恶与可怕,所有贵族都在将那些血案与污蔑倾倒给这将死的弗朗格。 如果王赦免他们。 则那些贵族与平民,会认为王不配称为王,王已经老了,已经昏聩了。 这就是他们的困境。 由索拉里斯带头制造的困境。 人们喜欢看一个贵族走向灭亡。 那代表他们有机会去代替。 …… 神通贵族们对这片土地的统治持续了几百年,又或是上千年。 他们想逃避责任,方式有许多种。 弗朗格只是恰好被点名了。 其他的家族便如同遇见鲸落的游鲨,他们不会对弗朗格产生任何怜悯。 他们只会庆幸自己可以借这个机会继续存续。 平民们也不会觉得不妥,他们只会认为弗朗格家族死得其所。 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 …… 乔伊斯必然知道当初参与拱火的都有哪几家,可是能下定决心与国王同归于尽的她却做不到用自己的力量毁了那些贵族,也做不到去杀了索拉里斯。 打破枷锁的反而是他们这些外来者。 李牧之接替了索罗里斯的传承,同索罗里斯一样,将那些贵族送上葬路。 夜月震慑住王权,在魔法使和皇室两个集体中得到敬仰。 外来者总是这样耀眼。 他们原本不在这泥沼。 却试图使这浑浊的,恶臭的,不断令人下沉的旋涡绽放生机。 ┅┅┅┅┅┅┅┅┅┅┅┅ 乔伊斯妥协了。 夜月已经在这段时间里证明了他,这也是她愿意冒着风险帮助他的原因。 中立派当得太久,她甚至快要忘记了自己心中其实还是有些事情想要做的。 之前看来不太可能。 因为自己和外来者是对立面。 可现在。 自己既不是什么贵族,夜月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魔法使。 乔伊斯的心中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很乱,激动,又紧张。 她认为夜月确实不会输。 这片土地最强大的两样东西已经在他身后支持他了。 王权与魔法使。 现在的夜月看来是想像他同伴那样,像摧毁一个家族般摧毁远海商会。 这个问题是在支付自己之前帮助他的报酬吧? “我想…替弗朗格正名。” 夜月看着他,毫不意外。 不过… “乔伊斯,你该正名的对象只有你,弗朗格已经是过去式了,它的名号下是洗不清的浊血。” 乔伊斯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只是为了弗朗格家族还能…” 还能存续…… 像蚂蚁们遇到洪水,会彼此连接形成一个类似球体的结构。 外层的蚂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内层的蚂蚁,这样可以增加在洪水中的浮力,让蚁群的核心成员有更高的生存几率。 可是乔伊斯说不出口。 无论是当初的索拉里斯,还是现在的牧之和夜月,他们这些外来者似乎都极其讨厌贵族体系。 乔伊斯没法为族人们的行为辩解。 因为血腥舞会是真实存在的。 那时的人们盲目的相信傀儡是用其他人的尸体制成,所以才惟妙惟肖。 试想一整个舞会中,只有你一个人是真正活着的人,其他舞池中翩然交错的人影全是尸体。 谁来了都会感到恐惧与害怕。 所以父亲在瓦解家族名誉时,故意派遣族人们用傀儡杀人。 乔伊斯刚刚感觉到的希望再次慢慢消逝,这种落差令他的气质都萎靡不少。 “你可以向之后的索利斯人称呼自己为乔伊斯,用你自己想做的方式去向他们证明,乔伊斯是个怎样的人。” 夜月之前就有过结论。 对现在的乔伊斯来说,弗朗格是套在她身上的另一种镣铐。 她始终在拿以往的旧影折磨自己。 如果她能放下那些针对弗朗格说不清的流言,以一个新的称谓重生,傀儡的作用想必能帮助到许多许多的人。 她过于忽视自己的【价值】了。 “总会有一件事,它是你一直以来真正喜欢的,不受强迫的。”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她当初作为安妮尔说的很珍惜自己的傀儡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可至少她确实给了每一个傀儡足够鲜活的生命。 “我会在离开前,将帝国中那些罪孽深重的,一一拔除。” “很长的一段未来,索利斯帝国将不会存在只图财权的高位者。” “大多数人,能够在任意一个角落得到王权与魔法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