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笑得有些尴尬，一边揉着还在不停发抖的腿，一边给这几块被他压塌的棺材板不停作揖，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你，你这老，老头也真，真有意思，咱，咱们这都，都来倒，倒斗刨，刨人家祖，祖坟了，还怕这，这个。”　　 凉师爷被说的老脸一红，他这还真没什么好反驳的。　　 他现在还在后悔，自己为啥要贪王老板许诺的那些好处，一大把年纪了有福不享，跟着一群亡命徒趟这趟浑水。　　 现在好了，不止把自己这把老骨头给卖了，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命出去呢。　　 想他老凉在他们那个地界也不是无名无姓之辈，凭着自己这一双招子还有一肚子的干货，明明混得也还不错，虽然不是大富大贵，至少也是个衣食无忧。　　 现在落得这副境地，还受制于人。　　 人啊，真的就不能贪心啊……　　 几人都站稳了脚步，这会儿也有心情打量此处空间。　　 在高处俯视和进入其中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在高处向这里看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只是视觉上的壮观，巨大的空间和无数的棺材所带来的震撼。　　 但是一旦真正地进入到这里面，只会让人感觉到无尽的沉闷和压抑……　　 几块木板拼凑出来的简易棺材，没有经过任何的防朽和防腐的处理，堆放在这长年累月不见天光，阴暗潮湿的洞穴中。　　 所有棺材板都呈现出一种霉变的灰黑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混合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气味，让人忍不住下意识地捂住口鼻。　　 就这空气质量，普通人待久了都得中毒……　　 “走吧，这么大规模的墓葬群，空气质量还这么差，别再给来个尸毒什么的。”　　 这里说的尸毒和英叔世界可以让人变异成僵尸的尸毒是两回事，就真正意义上的‘毒’，主要是尸体腐烂过程中产生的毒素。　　 以这空间内的棺材数量和存放方式，空气中的微量元素绝对少不了……　　 凉师爷一大把年纪来了场‘极限运动’，刚坐下又给人家来了个粉身碎骨，这会儿抖着腿又不敢坐下。　　 一听无邪一口气没打算歇，刚落地就想走，扶着崖底的一块石头直摆手。　　 “不，不行了，实在是年老体弱跟，跟不上了，咱们先歇会儿，让老头子喘口气吧。”　　 无邪见他实在累得厉害，想着也不差这几分钟，便决定原地休息五分钟，再继续上路。　　 凉师爷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一双眼睛也没有闲着，四处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头上的矿灯明亮又不刺眼，洞内的情形可以说是尽收眼底。　　 这看着看着，就看出来不对劲了。　　 “这，这地方，小吴哥，这地方不对劲啊！”　　 “啥，啥不对劲，劲啊？这不，不是你说的苗，苗族的洞葬文，文化吗？”　　 老痒闻言也四处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对着凉师爷说道。　　 凉师爷却对着他摇了摇头。　　 “这棺材的做法和材质倒是和洞葬的一样，但是这摆放的方式和规律却一点洞葬的章程都没有。　　 苗人的棺材虽然也是堆叠摆放，却会在堆叠棺材之间用架子隔开，这些架子形状还会男女分开，各有讲究和说法。　　 这里这些却像堆集装箱一样，跟堵墙一样摞在一起，据他所知，也没有哪个洞葬是这么个葬法的。　　 老痒被他这一通说法说得眼晕。　　 “这，这里要不，不是洞葬，那，那会是什么?”　　 凉师爷听老痒这样问却说不出来什么准确信息。“现在这样老头子也看不出来，要么咱们开个棺看看？”　　 老痒闻言连忙拒绝，他是来办正事顺便找点明器发点小财的，这光看这些棺材的材质和摆放就知道开不出什么好东西，整得跟开盲盒似的，费那事儿干啥？　　 别一会儿运气不好开盲盒开出个粽子，那可就好玩儿了。　　 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凉师爷见老痒真对开棺没兴趣也没强求。　　 他虽然对各种朝代历史，民族文化都有研究，却不是一个纯粹的学术文人，他贪财又好享受，有天赋却又不热爱，为了了解一个没见过的墓葬文化搭上自己的这种文人气节他还真没有。　　 明亮的矿灯光线随着几人一边走，一边四处警惕扫视的动作在整个空间乱晃。　　 这些棺材堆叠形成的棺材墙在两边正好给空出笔直的，能容人轻松穿行的小道。　　 无邪拉着苏黎走在前面开路，不过走出去十来米远，苏黎就敏锐地感觉到棺材墙细微的弧度变化了。　　 这是属于阵法师对空间线条的直觉。　　 这些棺材墙的作用就像是迷宫里面的墙壁，隔绝两边的视线，通过细微的偏差悄然改变进入其中之人的行进路线。　　 你以为你一直在走直线，其实已经被带着不知不觉拐弯甚至是绕圈了。　　 这种通过视觉差形成的类似迷宫作用，可实施的空间越大，能让人感觉不对的几率就越小。　　 像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在古代没有可以随身携带计时装置的情况下，进入其中的人甚至会产生一种时间偏差的混乱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长，怀疑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继而把自己逼疯……　　 现代盗墓贼倒是没有这个烦恼了，身上手表手机计时器，从高处就估摸过整个空间的大小，大概需要走多久……　　 很容易就能发现问题。　　 无邪对这个被人刻意摆出来的千棺阵很是好奇，原本还想凭自己事先知道这其中的原理，先来挑战一下来着。　　 这会儿一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预估通过的时间早已过去，他还是在不知不觉间中招了。　　 一直紧紧地跟在后面的老痒和凉师爷见无邪停下不动了，有些不解地凑了上来。　　 就看见无邪两眼发直地站在原地发呆，在这棺材林立的阴森环境加持下，真有点吓人。　　 这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　　 两人询问的视线投向跟在一边的苏黎，却只得到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