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施救,恐怕就来不及了。 闻歌来不及多想,便已将掌抵在虎妞的胸口,将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了虎妞的体内。掌下,冰冷的小小身躯慢慢地变暖,虎妞的脸色由青白又变为了早前的红润,就连呼吸也平稳了起来,虽然还未醒过来,但闻歌的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这才有了心思打量她们所处的这个阵法。 周遭围绕的风雪转得好快,快得眼花缭乱,并且越来越浓密,似是将整个天地的雪都卷到这一处来了一般,而脚下,除了雪,就是冰。 虽然身为郇山第十七代掌门赫连阙的女儿,但对于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什么的,闻歌是一概不知,她爹也从未教过她,如今好了,出去怕也是无望。 闻歌刚刚松懈下来的心,又紧绷起来。即便现在无事,再在这儿困下去,不说虎妞,就是她自己,也得冻成冰块儿。 “闻歌!”就在六神无主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呼唤,清雅从容的,属于顾轻涯的嗓音,这一刻,听在闻歌耳里,却是恍若天籁,让她高兴得差点儿喜极而泣。 “顾五!你来了?”太好了!有救了! 可是……四处看了看,外面的一切已被快速转动的风雪漩涡所遮蔽,她什么都看不清,何况是找到顾轻涯的身影?可是,方才,顾轻涯那一声呼唤明明那般清晰,犹如就在耳畔。 “我在外面,现在是用神识在与你说话。你听好我说的。这个阵法虽然转得快,但还是由八卦演变而来,我知你对阵法一窍不通,但你听好了,任何阵法都有它的罩门,即所谓的生门。我现在,想办法,让它转得慢一些,你看好了,待得寻到生门,先将虎妞从生门里扔出来,听见没有?” “嗯。”闻歌毫不犹豫地点头,甚至没有半点儿的犹豫,她甚至未曾怀疑过,为什么找到了生门,不是她抱着虎妞一道跳出去,而是要先将虎妞给扔出去,闻歌只知道,阵法这类东西,顾五比她懂得多,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她信他! 须臾间,闻歌便知,她只能等待。 也不知顾轻涯是如何做到的,那高速转动的风雪漩涡果真一点点慢了下来,闻歌定睛看去,不敢错过半点儿的细节。 然后,她瞧见了,某一处,果真有个风雪稀疏的洞口,转速慢的时候,她甚至看见了外面双指轻扣,操控着流空剑,正在与这阵法斗法的顾轻涯,电光火石间,她甚至瞧见了他嘴角蜿蜒淌下的殷红血迹…… 心一紧,闻歌有些慌了。 她深吸两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只有尽快按他所说的做,才不至于让他的努力白费。 闻歌又望定方才的那一个窟窿,待得它再转到眼前时,她目光一厉,就是现在。 “顾五!接住!”她大喊一声,同时,将怀里抱着的虎妞朝着那个窟窿处,用力地扔了出去。 就在那一瞬间,虎妞的身影从那窟窿处消失的刹那,一阵狂烈的风再度扑面而来,她受不住地偏头去闪躲,几乎站不住脚。而方才,本已慢了下来的风雪漩涡,眨眼又恢复了刚才的速度,不!比刚才还要快! 而此时,耳边除了风雪呼啸声,便也再听不见其他声音了。 “顾五!”闻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然后竖耳听着,可是听了半晌,耳朵里,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等了片刻,没有半点儿的动静。闻歌有些绝望,幽幽苦笑了起来。他既然要腾出手来接住虎妞,自然再奈何不了阵法。阵法有变,自是必然。而且,他本就受了伤,要再一次让阵法变慢,也不知还有没有力气。 胡思乱想间,风雪渐渐大了起来,如同刀子割裂在了了身上,寸寸割,寸寸疼! 不!不是如同,而根本就是。 闻歌陡然醒悟过来,面前的阵法好似发怒的猛兽,已经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朝她扑了过来。 她眉眼骤睁,然后,手一挥,袖中红线飞舞而出,绕她周身,将那些风雪所凝的刀剑隔绝在外。但却也被逼得步步后退,陡然之间,脚下一空,她身子向后一倾,眼往下一瞥,登时惊恐地瞠大,脚下,竟是万丈深渊,今次……吾命休矣。身子往下倒去,她无处着力,也无计可施,只得闭了眼,本能地逃避着接下来的灾难。 千钧一发之际,她腕间一紧,睁眼间,一个力道已将她提起,将她从死亡之境拉扯了回来。 “傻丫头,我再晚到一步,你就跌进死门里去了。这法阵之中,哪里是能乱走的?”顾轻涯一开口,便是斥责。 但闻歌听在耳里,却是一暖,他来了,她也就心安了。 可是,再仔细一看时,她却是忧虑地皱紧眉来,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然而不等她发问,顾轻涯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你先走!”话刚落,闻歌还来不及反应,便觉身子已是腾空而起,被他朝着一个方向瞬间甩了开去,一股温柔的力量包裹住她。那些冰刀霜剑,不得近身,已纷纷避让。顷刻间,她已从那风雪漩涡中被送了出来,安稳地落在了冰面之上。 “顾五!”她有些不安地低喊了一声,可风雪呼啸,她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她只得安慰自己说,没关系的。对于阵法而言,他比自己强强百倍不只。再说了,他既然可以指点着对阵法一窍不通的自己找到生门,将虎妞送了出来,又能进到法阵之中,又将她给送了出来,那他自己要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她不该过分忧心。 想到虎妞,她连忙四下望了望,瞧见河岸的一棵树下,一抹红色的小小身影安然静卧。 闻歌快步走上前去,见虎妞正躺在一件衣裳上安睡,她心下稍安。可是,下一刻,眉心却是一紧,只因目光所及处,瞧见了那件雪白的男子外袍的衣襟处,一抹殷红的血迹。这衣裳,是顾轻涯的,血……自然的是他的。她刚才分明瞧见了,他嘴角蜿蜒淌下的血迹,还有他过于苍白的脸色。 她心口一突,心房往下沉了沉,她连忙深呼吸,扯了扯嘴角,迭声道,“没事的!一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