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夜玄的身世
夜玄径自将凌萱的小脚搬到自己膝头,认认真真用酒精为她擦拭伤口。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变得稀薄,凌萱有些发晕,脸色不太自然。 夜玄抬眸,捕捉到凌萱偷瞄的双眼。 凌萱局促的躲开,发丝拂过夜玄俊俏的脸,遮住了夜玄眼底的狡黠。 也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夜玄的指尖,总是会触碰到凌萱柔软的脚掌心。 凌萱好几次嘤咛出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她又羞又恼: 凌萱,上个药而已,你叫得也太让人想入非非了吧! 啊呸!我这想的都哪跟哪啊! 为凌萱的双脚上完跌打药,夜玄启唇,目光里的温柔浓的化不开:“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吗?” 凌萱连连摆手,她可不想再接受一次这种比酷刑还折磨人的伺候。 瞧着凌萱都不敢同他对视,夜玄弯唇,手拽衣角,当着凌萱的面儿,就那么毫无顾忌的脱掉了上衣。 胡乱躲闪的眼睛,不小心触到夜玄袒露的胸膛,凌萱立马拿手挡住:“你……你……你要干嘛?” 紧张到口吃的凌萱,让夜玄更加肆无忌惮的上前一步。 凌萱侧着头,娇小的身子抵着沙发背,几乎无处可躲了。 见凌萱实在怕羞,夜玄无声发笑:“我受伤了。” “啊?” 凌萱放下手臂,一双懵懂的眼珠直勾勾往夜玄身上探――可夜玄白净透亮的皮肤上,除了完美的肌肉线条会使得人神共愤以外,根本没有他所说的伤口存在。 “你骗我!” 凌萱气鼓鼓的怒视夜玄,然而下一秒,她便后悔自己太早下结论了。 夜玄转过身,背部全是淤青和肿块,应该是和那帮小混混厮打时被伤到的。 凌萱被夜玄背部斑驳的颜色刺痛了眼,她跳下沙发,踮起脚尖,单手轻抚上夜玄的肩胛:“伤得这么厉害,你怎么一声不吭的!” 凌萱有些气,气自己,更气夜玄。 她气自己老是飞来横祸,气自己总要麻烦夜玄。 她气夜玄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气夜玄太能扛。 他们虽然相识不久,只有过几面之缘,但她对夜玄的感情,已经不单单是朋友那么简单了。 夜玄救了她的命,给了她重新活一次的机会,等同于她的再生父母。 每逢危难之际,夜玄就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及时出现在她身边,仿若上天派给她的守护神,帮她打跑所有坏人。 这样的夜玄,让她心疼。 夜玄没有义务要帮她,更不亏欠她什么,她本就不知该如何答谢夜玄,更在夜玄受伤时,连一声关切的问候都没有,让她怎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夜玄为她所做的一切。 凌萱眼眶泛红,贴在夜玄后背的指尖轻微颤抖。 忍住泪,凌萱不由分说的将夜玄拉到沙发上坐下,拿起医药箱寻找对症的药膏。 夜玄侧对着凌萱,扫到凌萱疼惜的眼神时,夜玄莞尔,似乎受再多伤,都是值得的。 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凌萱生怕弄疼夜玄。 实则,在冰凉的药膏涂抹到伤痕上的时候,那种水火相遇的刺激感,让夜玄皱紧眉头。 可夜玄自始至终,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他不想让凌萱担心,更舍不得凌萱为他掉眼泪。 好不容易替夜玄上完药,屋中的气氛又变为古怪的安静。 看着夜玄将衬衫穿好,凌萱低着头,红着脸:“我去洗个澡。” 夜玄轻嗯,默默等着。 半小时后,凌萱穿着夜玄宽大的衬衣出现在夜玄眼前。 凝着凌萱婀娜的身躯被他的衣衫包裹,夜玄深邃的眼眸一热,避开了凌萱刚沐浴完略显迷离的眼神。 夜玄起身,背对凌萱:“你好好休息。” 凌萱疾步上前,拽住了夜玄的手掌,肌肤相触,电击一般,凌萱心悸,慌忙撒开。 夜玄转身,直视着凌萱清丽的双眼,眼神困惑。 凌萱捏着衣襟,吞吞吐吐:“你能……留在这里,等我睡着再离开吗?” 凌萱心有余悸的表情,映在夜玄怜惜的眼睛里:“好。” 听到夜玄爽快的答应,凌萱展颜,神情安宁许多。 躺到客房的大床上,盖住修长、白皙的双腿,倚在床沿边,盯着床下仰在毛毯上的夜玄,凌萱这才想起来追问:“对了,夜玄,你家居然这么有钱!起初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喜欢到处流浪的小子呢!” 夜玄抿唇,单手托着脑袋,回视着凌萱好奇的双眼:“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我在这世上还有亲人。” 凌萱不再出声,静静聆听着夜玄的自白―― 对于夜玄,她实在知道的太少,可她希望了解更多。 如此难得的朋友,一辈子也不一定能遇到一个吧…… 夜玄调整了姿势,双目仰望着天花板,目光辽远:“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我不爱跟人交际,不爱说话。因此:孤儿院里的人都把我视作问题儿童。” 夜玄自嘲般笑笑,眸中并无遗憾。 注意到夜玄的神情,凌萱终于明白――看似茕茕孑立的夜玄,为什么可以这么强大。 想到自己从小就被养在温室里,每天有数不尽的人来讨好,凌萱开始羡慕,夜玄有个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命运奇特,千变万化――夜玄的人生先苦后甜,就因为历练太多,洗尽铅华,往后经历再大的挫折,夜玄也不会被击倒。 而她,截然相反。 “十三岁以后,我就离开了孤儿院,像漂在水里的蜉蝣,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跟着年纪大的孩子,做过很多种杂活,只要能支撑我继续在外闯荡,仿佛所有辛苦都是快乐的。” 说到这里,夜玄的脸上有自豪,有回溯过往的辛酸,更有不悔和坚毅。 凌萱抱着软软的枕头,目不转睛的追视着夜玄眼底的流光溢彩,心里佩服――夜玄有过这么多,能引以为豪的经历。 夜玄收回遥望天花板的目光,斜过脑袋,目视凌萱:“遇到你的那次,我确实是在渔船上打杂,给你的钱,也是我全部的积蓄。” 凌萱鼻头一酸,迎视着夜玄深沉的目光,禁不住追问:“既然是你全部的积蓄,你就不会舍不得吗?” 夜玄扬唇,凝着凌萱眼底的愧疚,云淡风轻的回到:“从我吃得饱饭起,钱对于我来说――就是身外之物,我能帮你,为什么还要有所保留?” 夜玄的反问,让凌萱感受到对方的赤子之心,何其干净,何其简单,何其真诚。 凌萱想: 夜玄或许真算这俗世上的异类,但承载这具躯壳的日渐完善的灵魂,却世间难觅,无比珍贵。 凌萱开始更加珍惜夜玄的存在,更加感恩老天能安排他们邂逅。 “后来呢,你为什么也来魔都了?” 夜玄望着凌萱灵动的大眼珠,笑得耐人寻味:“我的爷爷找到了我,所以我就来了。” 夜玄没有说实话,并非是他的爷爷找到了他,他才来的魔都。 事实是――他来了魔都,他的爷爷这才找到了他。 至于为什么要来,或许有一天――夜玄会向凌萱坦白。 凌萱听到夜玄有亲人,不免为他高兴,故而没有留意到夜玄温润的眼眸里,隐藏了什么。 “你的爷爷,如果能早一点找到你,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为夜玄不平,凌萱面色怅然:夜玄到了完全能自立的时候,才回归家庭。人一生中最需要家庭庇护的时间段,夜玄完全没有享用过。 跟凌萱相比,夜玄这个当事人,倒显得并不计较,提起他的爷爷时,面上也很淡漠:“魔都的夜家,你应该听说过吧?” 凌萱重重点头,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震撼: 夜玄竟然是魔都四大世家之一――夜家的孩子。 “天呐夜玄!你这么深藏不露呢!哈哈!” 夜玄浅浅一笑,蓦然想到些什么,眼神渐渐变得哀伤:“我母亲,是我父亲带不进夜家的女人,生下我没多久,我母亲罹患重病,去世前把我送到了孤儿院,除了留给我一个不知出处的名字,就没有其他了。” 凌萱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表情自责,缓缓开口:“对不起……” 夜玄释然般笑笑,侧过头望着凌萱:“睡吧,我看着你睡。” 凌萱乖巧颔首,枕好枕头闭上眼睛,在夜玄的注视中,均匀呼吸。 没过多久,清浅的鼾声响起,夜玄挑唇,移不开眼眸。 等到凌萱睡得很沉了,夜玄才轻手轻脚的起身,来到窗边,远望天边的那轮明月,在心里默念: 妈,你说过让我不要恨,我做到了。 你看到那个女孩了吗?我也想帮她不去恨。 回眸睨了眼凌萱,夜玄的神情,比天边月更柔。 黎明,凌萱醒来,揉揉双眼,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茫然。 正准备下床,发现睡在地板上的夜玄,凌萱瞬间感到踏实。 塌下身子,趴在夜玄旁边,欣赏着夜玄沉静的睡颜―― 纤长浓密的睫毛,紧阖的眼睑,高耸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没有瑕疵的皮肤,凌乱的碎发遮住一对俊朗的墨眉。 梦中人感觉到身旁的小动静,被眼皮盖住的眼珠缓缓转动―― 凌萱毫无察觉,伸出白嫩的小手指来拨弄夜玄的发丝。 夜玄转头,锁住凌萱一双无处躲藏的双目,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