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玫瑰无刺
洛子商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别再又惹郡王生气了。” 宁云溪点了点头,眼看着他离去,眼中闪过狠色,她低低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宫女,看我不废了你。” 熏笼里的香静静地燃着,清浅的香味从铜兽面上飘出来,满屋子都是甜香。 宋思岑端着药坐在床边,看着背对着她躺着的博阳,叹息了一声,“再怎么样,你也该起来喝药啊,这样赌气身子坏了算谁的?” 博阳看着窗子一声不吭,他用最深的秘密想换她自由,没想到宋思岑却坚持要嫁出去,他低低地开口:“是我拖累了小姐,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死了。” 宋思岑摇头道:“不,不是你拖累了我,这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 博阳猛地坐起来,紧盯着宋思岑的眼睛说道:“你明明不愿意嫁到柳家,为什么还要坚持,主子明明也已经同意了。” 宋思岑看着他眼中的恼火,突然心里一酸,眼圈瞬间红了。 博阳见她泫然欲泣,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移开了脸低低说道:“小姐,我刚才只是一时气急。” 宋思岑丢掉药碗抬手扑到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呜呜哭了起来。 软玉温香在怀,这本来是每个男人心中的梦想,尤其是从来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意中人埋在他的怀里,换谁都要激动得不能自已,博阳也不例外,被宋思岑抱住的时候,他感觉整个身子都僵硬成一块铁板,但是听到宋思岑的哭声,博阳也只能露出苦涩的笑,心里微微疼了起来,他现在是个废人,什么都帮不了她,连最后的婚姻,都不能救下她。 “我知道,我也不想嫁,可是博阳,我没得选择,我不可能在洛府呆一辈子,而且表哥也希望我嫁过去,你知道,他希望的,我必须要去做,如果不能嫁给表哥,我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而且我不想让表哥觉得我是个拖累,没有一点用。”宋思岑哭着说道。 博阳没有说话,宋思岑对洛子商的心意,他一直都看在眼中,但洛子商的心意,谁都不知道,他大约是对陌清璃还算有那么点上心吧,其他的女子,不管是深宫里的陌芷言,还是郡王府的宁云溪,都不过是他可利用的棋子罢了。 也许离开洛家,小姐能够得到一段满意的因缘,他没法告诉宋思岑,洛子商根本不会在乎她,她也决计听不进去这些。 “博阳,你别再任性了,我打算带着你嫁过去的,你必须好好养着身子,将来在柳家,我能依仗的只有你了。”宋思岑温声说道。 博阳点头,低沉而有力地说道:“属下为小姐,一定万死不辞。” “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了,表哥也是给我规划好的,那个柳明胥只是个酒囊饭袋,好糊弄的很。”宋思岑笑了笑,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好像披露的小荷一样清丽娇媚。 “今日既然没事,就且都退了吧。”君赦苍在朝上说道。 一众朝臣鱼贯而出,自从君赦苍娶了段如锦之后,朝堂之上文有上官大人,武有段将军,谁也没法再跟崇王一争高下,洛子商连日在朝堂上也是低调许多,只是不知是韬光养晦还是俯首称臣。 洛子商坐上出宫的马车,突然斜道里冲出来人急急喊道:“洛大人,请留步。” 他微微合上的眼睛睁开,撩起帘子对来人笑道:“原来是明胥啊,怎么在这口子等着?” 柳明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担忧宋小姐的病,又觉得大人不在,冒昧去府上恐怕唐突了小姐,所以在这里问问小姐的身子如何了?” 那日御河边邂逅,柳明胥再也难以忘记宋思岑那俏丽的容颜,还有那眼底淡淡的哀愁,她的音容笑貌都在他眼前,鲜活生动,可是父亲是个极古板的人,宋小姐回去就称病,让议亲的事情只能耽搁下来,他想去问,柳学士坚决不许,觉得有伤体面,柳明胥还没有明职在身,无法上朝,只得等在这里。 洛子商热情摊手邀他坐上马车一道回洛府,柳明胥拒绝一二后还是上了马车。 “明胥如今才过二十,可有什么打算?”洛子商问。 柳明胥谦虚地说道:“适才发榜,如今调令尚且没有签发出来,若是能自主,我还是希望进翰林院多加学习。” 洛子商点点头,笑道:“明胥之才,洛某是着实佩服,相信在翰林院将来必有一席之地,只是思岑毕竟是我妹子,我这个身为大舅子的人还是要把话说在前头,我洛子商给小妹订婚不重门第,也不重钱财,毕竟谁都比不得我洛家的权势,我只重人品,将来你要是对我小妹不好,我可是第一个不依的。” 柳明胥连连说道:“不敢不敢,宋小姐是人间美玉,柳某能娶到宋小姐已经是三世修来的福分,此生只敢倾心呵护,如何敢生出来不敬之心?” “哈哈,人是我看的,我还能不知道吗?”洛子商哈哈大笑,拍了拍柳明胥的肩膀,“我洛某一辈子的生意人,看人还是有那么几分眼力见的,你与思岑脾性也极为合拍,我相信我没选错。” 谈话间到了洛府,洛子商见柳明胥一副着急的样子,直接带着他去见宋思岑。 到了宋思岑的园子,柳明胥先看见池子里朵朵白莲盛开,水里一对鸳鸯正互相梳理着光滑的羽毛,河边的垂柳柳丝翠绿,染绿了一池的清波,而宋思岑就坐在临水的亭子边,她只穿着一件浅碧色的衣裙,手里拿了一把鱼食正靠着栏杆懒洋洋地给鱼喂食。 “小姐的身子未好,这样坐在风口里会不会着凉了。”柳明胥担忧地转身说道,却惊讶地发现洛子商已然消失不见,整个院子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里。 柳明胥犹豫着,四处看了看,周围不知道是不是洛子商故意安排,竟然没有一个婢女路过,院子里只有在亭子里喂鱼的宋思岑和站在拐角不知所措的他自己而已。柳明胥并非愚钝,他整了整衣衫上前走到亭子里,看着宋思岑礼貌地说道:“宋小姐身子可好?” 宋思岑回身看见柳明胥,起身行了个常礼柔柔说道:“多谢柳公子关心,不过是受了风寒,我这身子不争气,多将养几日而已。” 柳明胥连忙说道:“御河水寒,小姐身子娇弱,是该多养几日。” “多谢柳公子给我送回玉佩,公子晚上还要跳到御河里给我捡玉佩,身子可曾有事?若是也着了风寒,就是我的罪过了。”宋思岑说道。 柳明胥摆手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轻易就生病呢,小姐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宋思岑微微笑了笑,扬声唤道:“焕彩,上茶。” “哎。”焕彩笑吟吟地奉茶上来,柳明胥连忙接过,道了声谢。焕彩捂着嘴笑道:“柳公子这么客气,以后岂不是整日里都忙着道谢去了。” 柳明胥没听出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宋思岑瞪了焕彩一眼,焕彩正了正神色,福了福身子退下,走到拐角冷不丁撞上博阳,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低低道:“你怎么出来了?小姐这会子正在跟柳公子说话呢。” “我知道。”博阳站在墙边的阴影中,隔着雕花窗看着隔墙外的亭子,亭中碧衣女子脸上带着明暖如春日阳光的笑,而她身边站着的公子看起来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但那言谈举止也都是世家的风范,那才是她该有的生活吧,是他永远都给不了的生活。 他看了几眼,沉着脸转身离去。 焕彩眼见他离开,啐了一口,“什么玩意,还以为自己是主子身边的总管呢。” “杜小姐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这心中始终愧疚着,旁人眼里大抵都是我抢了她的姻缘,将她的身子怪罪到我的头上来。”宋思岑突然哀哀叹了一声,“有时候,真不知道表哥选的这门亲事,有没有误到别人,若是因为我,害得杜小姐不好,我宁愿出家为尼,不再嫁人。” 柳明胥急急说道:“宋小姐万不可这么想,退亲之事是我对不住杜小姐,母亲担心柳家香火,眼见着杜小姐身子不好,所以坚决要退婚,我与杜小姐退婚在前,要错也是我错,与宋小姐并无关系。” 宋思岑叹息道:“你不必拿那些话来虚宽我的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日王爷与王妃的喜宴上,王翰林家的小姐还与杜小姐鸣不平,我本就没有多想,自幼父母双亡,幸有表哥长兄代父,为我寻了这门亲事,反倒将我说成了狐媚子,我这连日来心中始终惦记着这件事。”说着她红了眼圈,拿帕子擦拭着眼泪,“生生坐下病来,也不敢与别人说,只托了风寒之名。” 柳明胥一听心中顿软,他激动地说道:“小姐高义,是我做事不周全,唐突了小姐的名声,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背上这个恶名的。” “我自然相信公子,公子高明大义,第一次见面就义无反顾帮我寻回玉佩,表哥也对公子夸赞有加,时候不早了,我该回房了,恐下人见了非议,先告辞了。”宋思岑站起来,唤了焕彩来扶她,柳明胥眼睁睁看着宋思岑离去,过了一会儿,有仆人来给他引路出洛府。 柳明胥想起宋思岑泪眼盈盈的嘱托,一握拳头,立刻回家着手准备,宋小姐可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他有义务给她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