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朝堂】白月光帝师26
赏月的计划最终落了空,云子猗的身子骨实在是越发虚弱了,那点儿倦意冒了头,哪怕是在颠簸的马车里,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祁尧和祁煦自然都对赏月没什么兴趣,见云子猗睡着,立马改换了行程,送他回府。 “其实也好,湖边风凉,先生再在湖边待上一会儿,定是要生病的。”祁煦在马车上依旧握着云子猗的手,轻声说道。 祁尧如何不知道这家伙是在阴阳怪气自己的安排考虑得不妥当,偏也不好反驳,只冷冷回了句:“安静。” 祁煦很不给面子地白了他一眼,他们俩早已撕破了脸,此刻云子猗睡着,自是没什么好伪装的了,却也怕扰了先生休息,没有再说什么。 等云子猗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许是昨夜里受了点风,又是在马车上睡着的,睁开眼就有些头痛,坐起身,轻轻按揉着太阳穴。 啧,怎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失约扫兴不说,更是辜负了祁尧在湖边的筹备。 他正想着改日怎么弥补,忽地有人走了进来。 “先生醒啦。”卫彰瞧着他脸色不大好,自觉放轻了声音,“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许是刚睡醒,有些没缓过来,不妨事。”云子猗笑了笑,又问,“一大早的,你怎么过来了?” “这会儿可不早了。”卫彰在床边坐下,“已是日上三竿了。” 云子猗怔了怔,他一向作息规律,不用上朝的日子里,通常也不过辰时一刻就会起身。 “两位殿下说先生昨日受了点风寒,叫我过来看着先生把药吃了。”卫彰笑道,“幸好晚上没去赏月,不然怕就不止这点儿风寒了。”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吃个药还要操心啊。”云子猗失笑道。 “先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吧。”卫彰瘪瘪嘴,“前阵子是不是就以为病好的差不多了,自己偷偷把药停了?” “咳。”云子猗下意识摸了下鼻尖,“也不算是吧……之前确实是已经好了。” 反正他这病治也不可能治好,又不会真正危及性命,那些补药苦得很,他自然能不喝便不喝了。 “先生说是,那就是吧。”卫彰倒不反驳他,笑道,“反正以后我都看着先生。” “嗯?”云子猗诧异。 “近来边关宁静,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我也掺和不进去,不如来陪先生养病。”卫彰说得直白,“也让先生放心些。” 云子猗立刻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如今圣上有恙,人心浮动,若哪日帝王病重甚至驾崩,两方势力真不顾一切打起来,祁尧和祁煦能调动的人马不相上下,当即便能掀了整座京师。 而卫彰不在,就说明卫家的势力不会有动作,想来也是兄弟二人已经达成了协定,无论如何争斗,最终都不会走到那一步。 比起真的兵戎相见,其他基本上都可以算是小打小闹了。 “那你往后……”云子猗确实放下大半心来,却又忍不住为卫彰思虑。 “我如今可是无处能去,先生若不收留我,我就只能流落街头了。”卫彰立马开始惨兮兮地装可怜,睁着一双圆而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子猗看。 云子猗哪能不知道他在胡扯,却还是笑着点点头:“好,那我让人把隔壁那间屋子收拾出来,只要你不嫌我这里安静无趣就好。” “怎么会!”卫彰兴奋地凑上前拥住云子猗,当年初见时他就已经不比云子猗矮上多少,如今六七年过去,更是已经比看着他长大的先生还高了一截,少年将军身形健硕,能轻而易举地将清癯的文人全然藏入怀中。 【能时时刻刻见到先生,简直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云子猗素知自己这几个学生都很喜欢和他亲近,卫彰尤甚,动不动就要搂搂抱抱,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早就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卫彰贪恋地在云子猗白皙细腻的颈窝里蹭了蹭,极力克制着舔舐甚至啃咬的欲望,抬起头,牙根有些发痒。 “往后,就是我和先生日日相伴了。” 【若是能和先生再亲近些就好了。】 再亲近些? 已经住在隔壁了,再亲近些岂不是要同床共枕。 云子猗好笑地想着,并没将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放在心上。 —— 此后的日子更是平静到近乎乏味,云子猗也不愿他们替忧心,主动把自己与世隔绝在府邸里,只偶尔和卫彰出去转一转,其余时候便待在府里看看书,写写画画,消磨漫长的光阴。 朝堂上那些事,他们不愿他知道,他便也不多问,不多想,总归祁尧和祁煦也常常来访,他也能常常看到他们安好,便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知道的少一些,对他们二人,对他自己的任务都好。 倒是何锦筵,自打之前那次挑拨离间被云子猗戳破,便再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 这样日复一日毫无波澜的时光虽乏味,对云子猗而言却算不上难熬,他本就是极沉静的人,也早已习惯了安静,从前一闭关动辄数十上百年,如今这点时日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何况他并非独自一人。 云子猗原本以为以卫彰的性子,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便要受不住寂寞,也多次劝过他回去,哪知道他果真每日欢欢喜喜的,云子猗一开口劝就委屈巴巴的问他是不是要赶自己走,非但不勉强,反倒甘之如饴。 卫彰不擅文墨,书法丹青也只学了点皮毛,云子猗做这些时,他却也陪在身边,有兴致时便跟着学学,而大多时候只是在旁沏茶研墨,也不开口打扰,甚至只是注视着眼前人专注的侧脸,便会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 先生总怕他无聊,却不知道自己只要能看到他,便能津津有味地盯上一整天。 先生当真不知晓自己有多迷人,不过也好,若是先生真的知道,那他们这些大逆不道的心思也早已无所遁形。 云子猗几次没劝动他,便也允了他和自己一同沉寂在这座幽静的宅邸里,画地自囚。 毕竟他知晓,距离一切尘埃落定,也不过两年多时光而已。 卫彰在这里,云子猗也多些事做,天气好时,两人还能一起庭院里练剑术枪法,虽说他如今身体孱弱,舞不动沉重的长枪,只能拿些轻便的家伙什应付,但招式都还在,数千年的沉淀,总能指点卫彰几分。 至于将帅之术,兵者诡道,对于曾统领整个修真界的仙君而言也是手到擒来,从前没什么机会,如今有了大把的时间,也能一点一滴教予卫彰。 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日升月沉中,人世间也又历了一遭春秋冬夏。 “先生可醒了?” 住了一年多,卫彰如今在云府早已和在自己家里没什么两样了。 “刚睁开眼你就进来了。”云子猗只着一身素色寝衣,墨发随意披散着,坐在榻上,笑意温柔,“外头是下雪了?” “正是呢。”卫彰挨着他坐下,“今年的初雪下得极大,先生快起来,我们赏雪去。” “好。”云子猗自然依他,含笑点头。 卫彰得了这一个“好”字,立马轻车熟路地帮他拿衣裳去了,踏出房门时还不忘吩咐门口的侍从准备洗漱的热水。 他倒不是多喜欢赏雪,身上也没什么才情,瞧着再美的雪景也念不出什么吟雪的诗句来,只是热衷于和云子猗一起做所有可以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桩桩件件都令他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