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安歆回了自己的新雪橇。　　 王康那里也多了老爷子，反正床够大，爷孙俩刚好能睡。　　 大堡垒里面，男人在二道门守着火堆打牌，女人在最里面照顾那些小孩子睡觉。　　 辛苦忙碌一天，终于把他们全都洗干净又换上了新衣服。　　 否则这么多人，要带个传染病，或者啥病毒的那可就完了。　　 小孩子被闷的都长了痱子，可是大冷的天，只有加衣服的道理，没有脱衣服的道理，所以他们那衣服几个月都没离过身。　　 刘仁一个人，还是个男人，只要确保他们活着就行，还管什么脏不脏。　　 或者说脏了，也只是拿新的换而已，不存在洗的。　　 还以为要闹腾很久，却没想他们无比听话，没有吵吵嚷嚷，没有哭吵闹闹。　　 说睡觉，就全都闭上了眼睛。　　 真的宛如机器人。　　 几岁小孩，你就是不管他，他也自己能在那又唱又跳，自说自话。　　 可是这些孩子全都没有，一点声都不出。　　 “人是带着了，可我们怎么养呀？”　　 待小孩全都睡着，老太太带着其他人出门，大家坐一起商量。　　 “我觉得还是得分组。要不然这么多人，孩子连人都认不全，我们也认不全，大家也都顾不上，别落了少了谁的。”　　 王艳率先开口。　　 老太太认可道：　　 “那你说说你的想法。”　　 【“加上刘大哥，不算安歆，我们十八个大人，一人四个，就剩九个，九个的话，我们身边没有其他孩子的，每人就多加一个，像陈凯，李仙，年纪小的就不加了。自己带自己的，然后互相帮忙。”　　 “有些孩子闹腾，有些孩子老实。这样的话就不会把那些老实的给忽略掉了。出门进门的一定要带好了。孩子不能不通气儿，你们每天各自带着各自的孩子要出去转转，要和孩子说说话，我们既然要带他们，就得用心管。”　　 “虽然现在能让他们活着就不错了。可是活着也是为了长大呀，总不能话都说不利索，路都走不好。”】　　 “她说的有道理，就这样办吧，刘仁，你明天先带他们认人，以后时间长了也就全都认识了。”　　 老太太直接定了，随后看向陈凯和祁东年道：　　 “带这么多人，现在上了高速，短时间没地方找吃喝。你们有啥想法没？看要不要分出人出去找？”　　 陈凯：“我们人太少，我不建议分开。这走出去，能不能回来还是个事儿，也没地方找。主要是出去了以后要是跟不上队伍，那可就走散了。”　　 祁东年道：“不能分开，遇上危险大家能齐心协力，分开就是鞭长莫及。东西能坚持一个月呢。我看，就跟着安歆先去那个市区再说。”　　 老太太忧愁道：　　 “安歆这丫头，我现在有点看不明白，人是没问题的。但是今天一天她也没吱声。我们带这么一群人，还是连自理都不行的人，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态度。”　　 “她不会带的。”　　 就在这时，姜磊出声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姜磊重复道：　　 “不开口就是不同意，她没投票，如果投票的话，一定是不带。”　　 “她能救腾儿，不可能看着这么一群孩子没人管的。”　　 罗先生出声，反驳他的言辞。　　 姜磊依旧是那模样，大大方方道：　　 “她能救你儿子，是因为你这个爹还活着，等她回来，她就可以把儿子还给你。所以，她虽然不会带这些人，但是我们带了，我们会负责他们不需要她照顾他们。那么，她能帮忙的就一定会帮。”　　 众人：……　　 姜磊：“总之一句话，安歆帮忙只帮眼前不会帮到底，送佛只送一程，绝不会送到西边。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吧？”　　 “你怎么这么了解？”明义打趣一句。　　 姜磊：“是她自己说的。”　　 ……　　 “咚咚咚……”　　 雪橇被敲响。　　 正在看电影吃火锅的安歆：……　　 “谁？”　　 “是我，你没睡吧？找你来说说话。”　　 外面的老太太提高嗓门开口，被陈凯扶着紧跟雪橇。　　 没办法，他们如今串门，这是必备技能。　　 一吼，废嗓子。　　 二跟，废体力。　　 屋里的味肯定是散不去了。　　 所以安歆短暂犹豫后就贴着门缝道：　　 “明天吧，我都睡下了，起来怪折腾的。”　　 “睡了呀，睡了就算了吧，明天再说也不急，就别起来了，我先回了。”　　 老太太回的爽快。　　 陈凯疑惑道：　　 “这才七点睡这么早吗？”　　 老太太：“折腾几天累着了吧，走吧，那今晚就早些睡吧，我也有点乏了。”　　 安心耳朵贴着门缝听外面动静，交谈全都入了耳，感觉人走了，放心不少。　　 返回床铺里面继续吃起东西来。　　 床下面，一个炉子早就灭了，两个暖气片，一个小太阳对着她吹。　　 以后还真不能随便吃这玩意，太危险了。　　 嘴里说着，又拿出了一堆炸串继续，左边喝一口奶茶，中间撸根串，低头再来口涮牛肉，不要太爽。　　 要说这老太太的年纪其实比老爷子还要大点。　　 陈凯一句阿姨，就在队伍里给自己涨了辈分。　　 安歆的更奇怪，王康一句姐姐，活生生的给她降了辈分，明明年岁差不多，人家就都成叔叔了。　　 不过，当你不需要在乎礼貌时，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比如，她叫老爷子为老爷子。　　 叫老太太为老太太。　　 王康管黄翠如叫婶子。　　 但是安歆管她叫名字。　　 大家各叫各的，一点不耽误。　　 为了不出去饿肚子，所以安心是吃过早餐才出门的。　　 八点半到的大堡垒。　　 而这，也是除那次发烧无意识之外的第一次踏入。　　 “老太太。”　　 熟门熟路的闯进来招呼。　　 上百双眼睛就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被注视的安歆：……　　 “姐姐来了，快过来坐，婶子给我们蒸苹果呢，马上好了。”　　 王康第一时间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招呼，非常欢快。　　 那边王艳递过来一碗瓜子道：　　 “吃这个。”　　 “好，谢谢。”　　 接了东西，安歆冲老太太开门见山道：　　 “您昨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是有点事，我们已经上了高速，想问问你下一步的打算。直接去市区的话，还是有点远，而且去了市区的话，里面丧尸多又危险，能不能到你要去的地方也不知道。我想着要不要在其他地方停下，再找点吃喝。”　　 老爷子道：“闺女，你是城里出来的，大城里和路上可不一样，那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现在不都成怪物了吗？走一步路都难，几公里就跟刀山火海一样。所以我们的意思是先找点东西，过去就算暂时动不了也不会只能等着饿死。”　　 杜叔道：“我肯定要跟姑娘一起去，但是我觉得这些孩子还是要安排一下的，得给他们弄个安全的地方等着。”　　 陈凯：“安姐，其实我觉得城里太危险，你不就是要油吗？我们找加油站不比去城里安全多了？”　　 “我当时就被困城里，困了我八个月，真的是寸步难行。门口出不去，路上不能走。超市就在我家对面，还是只能看着东西，然后被饿死。”　　 郑雪儿揽上了张扬的胳膊，后怕道：　　 “要不是我老公冒死赶回来，我和我儿子也坚持不到现在。”　　 “我们现在哪一天不是危险重重？如果能找个大型超市，就算被控里面，我也高兴呀。我出不来，丧尸也进不去，还有吃有喝，这都是神仙日子。”　　 明义说着自己的美梦。　　 王康急道：　　 “那你肯定会疯的我告诉你，之前姐姐带我进了一个市区，就有一个大型的购物商场，好几层呢，塌了一多半，可是还有一半好的，下面围了几千个丧尸。里面就困了一个女人，年纪不大，可是她精神都不正常，三楼是个超市，东西可多可多了，我好不容易爬上去，可是姐姐一样都不要我拿，因为她精神不正常，好像给东西里面加料了，要杀了每一个抢东西的人。”　　 明义：……　　 “真的假的？这种好事为什么我没碰上？”　　 王康：“当然是真的，从刀哥那跑出来，我一件衣服都没，光了几个月，后来的衣服就是从那拿的。不信你问姐姐，那东西可多了。”　　 明义看了过去，可惜安歆就是淡定的吃瓜子，只能自言自语道：　　 “这女的不行呀，太脆弱了，这有吃有喝有住的，怎么还能疯呢？”　　 “一个人呆久了，确实是会疯的。”　　 祁东年本能的看了一眼李仙，收回目光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让人绝望的感觉。　　 “你们别添乱了，听安歆说。”　　 黄翠如无奈打断他们，冲安歆道：　　 “你看我们是再找点东西备用，还是直接过去？”　　 “直接过去14天，如果停下，除了返回之前的县城就是去往这省里六十公里外的市区，要是村子的话，最近的一个，五公里，大概十来户人家。再远的20公里，去一趟得两三天，主要是没有辨别方向的建筑和路线。”　　 众人：……　　 “意思就是，我们只能往前走嘛？”张扬皱眉，有点无奈。　　 安歆：“意思是，走一步看一步。”　　 是的，安歆现在也没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拒绝了他们要请她吃蒸苹果的好意，安歆独自返回雪橇。　　 面对王康的跟随，无奈转弯，又去了王康的雪橇。　　 “想说什么？”　　 开门见山的询问，甚至连坐都没坐下。　　 王康自己揉着膝盖跟上来了，呵呵笑道：　　 “我给姐姐煮面。”　　 安歆：　　 “黄鼠狼给鸡拜年。”　　 王康：……　　 “姐姐怎么这么说呀？我就是想照顾你而已。”　　 “我看看你的腿。”　　 不想废话的安歆选择了看伤，虽然她每天都给会给换药，可是昨天好像给忘了。　　 “没事了，就是动作大了才会疼。”　　 王康脱裤子很快，因为穿的太厚，根本不能从下面卷上来，只能是依靠自己的大裤衩来保护隐私。　　 骨头，筋脉，安歆也不知道伤了啥。　　 总的，是只能看表面伤口长好了就差不多。　　 肚子，肩膀上伤都不小，因为开枪后坐力的震，加上用力的原因，所以已经又肿起来了。　　 这个人竟然还天天跑。　　 “还是不能多动，你就好好躺着，要是不能把你给养利索了，我这么辛苦图啥呀？”　　 “我给你做完饭就上床。”　　 王康坚持，就等着安歆给他上完药呢。　　 安歆：“我要你做了个什么？好好躺着，我吃过才出来的。”　　 “姐姐别骗我，你肯定没吃。”王康。　　 安歆：“你以为我是你吗？傻不拉几的不操心自己肚子，还给别人省口粮？”　　 王康：……　　 “他们那么小，我不忍心嘛。”　　 安歆：“那还真是巧了，我很忍心，所以我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口粮给让出来的。”　　 “姐姐不用让，你本来就要吃饱的。”　　 这话，王康回的没有一点考虑。　　 一时，反而让安歆懒的搭理他了。　　 从柜子里熟练拿药，一递就是一把。　　 “我都不用吃饭了，每天这么多药都吃饱了。”　　 接过来的王康开着玩笑，却也是想停止这个话题。　　 说是蒸苹果，可每人也只有一个。　　 还是九点了才吃到嘴里。　　 一点的时候倒是又吃了一顿，就一个土豆淀粉饼。　　 下午五点的时候又是一顿，挂面切成渣煮的，稀稀拉拉的一小碗。　　 看了他们的一天伙食，安歆只觉得自己头疼。　　 之前还能泡奶茶，泡油茶，泡奶粉……　　 现在好了，小孩子太多，那好东西都是给孩子留的，根本没他们份了。　　 安歆不想管别人。　　 但是王康在跟前就一定不能让人这样饿着。　　 否则那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因此，王康就是刷个碗的功夫，回来就见安歆在那煮面条。　　 两包泡面，半包挂面，还切了土豆扔里面，同时还有一把淀粉做的面鱼儿。　　 “姐姐，我不吃。”　　 安歆肯定吃不了那么多，所以王康赶忙开口阻止。　　 却没阻止得了东西下锅。　　 “姐姐这是做什么呀？我都说了，我不吃，我……”　　 怨怪的话语只说了一半。　　 因为安歆抬头了，那个目光，冷淡，没有感情，却不容拒绝。　　 在那样的目光下，王康什么都说不出来。　　 全程沉默，东西送到了面前，王康张口欲言，可是看见安歆一如既往的目光，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有点害怕，有点委屈，有点担心。　　 害怕安歆生气。委屈安歆这么自己。是的，凶他，没有言语，却依旧凶的让他只觉得委屈。　　 担心，担心自己不听话，安歆会生气。　　 所以接了碗就干饭，没敢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