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竹一矢上班的时候总是会无意识的路过那个能够看得清拐角的地方。 即便是他每天下班的时候,都会有意识的绕开那个角落。 让他比较在意的是,那对情侣每天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尤其是临近夜深雪大的时候。 白天的时候,他们也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每天都会出现,但是每一次出现是为了修补那个“雪人”。 那个“雪人”,佐竹先生并不觉得那个圆球值得这样的称呼,但是大概率他们会这样称呼的,对吧,所以,姑且就用“雪人”这个很正常的词汇在称呼这个很不正常的圆球;基本上每次早上看见的时候,都会出现破损。 原本这个圆球没有地方可破,但是就是会出现坑坑洼洼,看起来是有人故意往上锤一拳,或者是踹一脚。 这是多么恶毒的人啊,佐竹先生这样想到。 晚上,他们站在这场不小心挤多的胶水洒落在黑色卡纸上所以满是黑白交错的场景——风雪当中,除开会活动,和雕像没什么区别,他们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不过佐竹一矢有一种预感,大概率是在等待一个愿意给他们照像的人?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照相呢。 如果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这里的话,那么也不用白天特地到这里来修补雪人,晚上就可以了…… 佐竹一矢不是没有想过早点下班,因为下班的那个时间节点,他们并不会出现在那里。 但是在几次见不到那两个孩子之后,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所以即便是不会与他们相遇,佐竹一矢也会等到他们出现的时候,站在楼上看一会再离去。 所以,那个雪人到底是谁破坏的呢? 到底是谁对这个世界抱以如此明目张胆的恶意。 佐竹一矢决定今天晚上就在公司等候着,看看到底是谁破坏的。 如果被他抓到,那么他一定会狠狠的报复这个人,用文人的手段或者是曝光他,用新潮的渠道。 想到这里,佐竹一矢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咖啡刺激了夜幕,裹挟着咖啡因之下的雪变得癫狂无比,他们在天地之间与风狼狈为奸,肆意妄为的肆虐着,撕扯着人们的视线,直到天地之间只剩下被刀片疯狂划过的a4纸——一片迷茫的白色一样。 女孩既然是穿着病号服,那么在这种天气下,她是支撑不了太久的,这几日的观察下来,佐竹先生发现女孩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原本走路并不是那么的佝偻,就像是积雪压断了她的腰肢一样,把那些带着晕色的活力全部都白化。 果然,透过风雪的间隙,男生扶着女生朝着远处走去,隐匿在风雪当中。 佐竹一矢精神不由得亢奋起来,接下来他要抓住这个马鹿,他原本打算用“野郎”这个词汇,但是这个词汇并不适合从一个编辑口中出来,所以,用“马鹿”已经是最下限所至了。 隔了不久,那个“雪人”的地方渐渐出现了一个身影。 他这几日的观察下来,让他具备了一眼就认出这个人的能力,是那个男生。 就在也许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守护在这里看着到底是哪个马鹿破坏这个雪人的念头刚刚升腾起来,佐竹一矢就看见这个男孩高高的举起拳头,朝着雪人上砸了好几下。 砰砰砰 这样的声音隔着风雪当然是传不过来的,但是却在佐竹一矢的心里响起来。 还不等为什么这三个字升腾起来,就看见男孩又踹了好几脚。 风雪遮掩住了一切,等到这个男生在坏东西——风雪的帮助之下远遁的时候,佐竹一矢才反应过来。 他疯狂的用咖啡压惊,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样。 所以,那个男生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女生。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尽到自己一个男朋友的义务,趁着这个女生还存活的时候;佐竹一矢不禁以恶意去揣测,这个女生患上的是某种绝症,然后男生为自己博得一个痴情的名号,等到女生撒手人寰的时候,他会得到更多女生的青睐。 唯一现在需要付出的是一些时间以及微不足道的……陪伴吗? 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是小院一树描写的那样,遍布世界的全都是那些如同原罪一般赤裸裸的,丑陋的人性。 这种原罪也包含了贪得无厌,不管是多么强烈的渴望,都会在满足的那一瞬间开始变得无比廉价,当然,也会为了满足的那一刻做出无数的准备。 他很清晰的记得,柏木主编做过一段批注,他说道,人的一生都会有着永无止境的欲望,他们究其一生都在不断地追逐着那个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之所以是海市蜃楼无法被得到是因为人类总是在喜新厌旧。 这是来源于灵魂最深处的罪恶,让人无地自容。 佐竹一矢内心疯狂做着思想斗争,最后上头战胜了原本就为数不多的理智。 他决定明天要告诉那个女生这一切,包括的这个男生的真实面目,当然,也要告诉她没有任何的必要在大雪当中站着等人愿意给他们拍照,因为这不值得。 她成为了一个可笑的筹码。 原本是这般想着,但是 一连好几天,他们都没有再出现。 “应该是分手了,女孩发现了他的真实面目,然后一气之下,断绝了关系,就当做是之前从来都没有爱过,或者是爱上了一条狗。” 同事们惊讶于这段时间疯狂加班的佐竹一矢,没有人会知道他混着加班费却在干着和工作根本不搭边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直到一天,他上班的时候,那个男生出现在了公司前面。 他被那个叫做宫井的保安给拦了下来,然后男生无声的看着楼上,佐竹一矢感觉那个眼神应该就是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