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结婚能不能合葬？】　　 【如果没有亲人，跳楼死了，谁来收拾尸体？】　　 【人死了之后真的能见面吗？】　　 关妈呼吸一滞。　　 她颤抖着手，怎么也点不掉那些搜索记录。　　 关锦程是完完全全的无神论者，他居然在搜人死了之后能不能见面。　　 他居然不想活了。　　 关妈的眼前逐渐被水雾遮挡。　　 要不是自己还活着，说不定儿子早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传来关锦程的声音，“妈，你晚上想要吃什么？我一会儿去给你买。”　　 关妈立即擦擦脸上的眼泪。　　 她咽了口水，努力让自己说出口的声音正常，“吃牛肉吧，对了，你一会儿去买个蛋糕回来。”　　 下一秒，身后传来脚步声。　　 关妈立即将脸上的眼泪擦干。　　 另一只手把平板切换到电视的界面。　　 “妈？你眼睛怎么红了？”　　 关妈笑着说：“这个电视剧太感人了。”　　 关锦程并没有多想。　　 毕竟他妈之前看电视就曾经看哭过。　　 关锦程接过平板说：“我给你换一个开心一点的电视，你怎么想着吃蛋糕了？”　　 “就突然想吃。”　　 她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会让心情好一些。　　 她既然答应小林，不能把她还活着的事情告诉锦程，她就不能食言。　　 或许那些只是锦程好奇搜索的。　　 关妈的心存侥幸。　　 关锦程：“好，我一会儿去买。”　　 关锦程找了个小品综艺，然后把平板还给她。　　 关妈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个综艺上。　　 关锦程出去买菜的时候，关妈接到了个电话。　　 是她以前经常一起跳习广场舞的小姐妹打来的。　　 “你在卖房子啊？是不是治病花了很多钱？你那房子怎么不给儿子留着？”　　 关妈一听，突然肚子又开始痛。　　 像是有一把尖锐的刀在腹部不停地搅动，每一次的刺痛都让人冷汗如雨下。　　 关妈一只手捏着肚子，满头冷汗，她强撑着问：“我在卖房子？你在哪里看到的？”　　 “是啊，你不知道？看来是锦程卖的，你是不是钱不够用？要是急用钱的话，我们几个老朋友可以帮忙，让锦程慢慢还给我们就行。”　　 关妈说等锦程回来她问问。　　 挂断电话，刺骨的疼痛仍旧在继续。　　 越是疼，她的脑子越是清醒。　　 锦程从来就不是爱乱花钱的人，而且她也有存款。　　 根本就没有到需要卖房子治病的地步。　　 就听咔嚓一声，房间门突然被打开。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又疼了？我去给你拿止痛药。”　　 关妈用尽力气拉着他，虚弱地问，“刚刚你钱阿姨打电话来，说看到你正在卖房子，到底怎么回事？”　　 关锦程僵住。　　 他半天没有说话。　　 巨大的疼痛让关妈根本没有力气拉着他。　　 关锦程赶紧去拿止疼药，还倒了一杯水过来。　　 给她喂了止疼药才说：“妈，我打算把我们的房子卖了，卖掉的钱全部捐出去，就当是给我们积德。”　　 关妈听着这话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是打算做好事，期待死了之后能够见到初夏。　　 关妈刚想说话，一阵黑暗就将她彻底笼罩。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关妈只听到儿子惊恐的声音。　　 等关妈再有意识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锦程。”　　 她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床上。　　 自从出院之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　　 关妈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她扶着墙，慢慢走到客厅。　　 她看到关锦程站在阳台上，隔着扶手往下看。　　 这可是十六楼！　　 关妈吓得腿都软了。　　 “关锦程！”　　 关妈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拉着关锦程。　　 “关锦程！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妈，你醒了，厨房里还热着你想吃的肉，蛋糕也在冰箱里，我去给你拿。”　　 关妈死死拉着他，“别死，锦程，活下去！”　　 “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阳台没有点灯，但是借着月光，关妈还是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惊慌。　　 “小林没死，你别寻死，你要活下去！”　　 关锦程愣住。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或者在做梦。　　 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深夜格外安静。　　 这一巴掌也格外响亮。　　 关妈吓得立即掏出手机，调出之前和那个陌生账号的聊天记录，“儿子，你看，这人说了，小林还活着。”　　 关锦程看着面前的屏幕。　　 他看了眼时间。　　 是今天早上。　　 关锦程：“妈，你就别骗我了，我亲眼看见的。”　　 “我没骗你，你再往上滑，小林是我找来的。我怕我死了之后你会做傻事，所以特地找了一个人来帮助你，但是我没想到小林为了你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关锦程摇摇头，像是面对一个撒谎的孩子。　　 不过他还是接过手机查看。　　 他想看看妈妈到底想要怎么骗他。　　 他亲眼看着逐渐失去失去生机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是看着看着，关锦程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他妈没有说谎。　　 而且这些聊天记录是三个月前的，根本不可能作假。　　 “妈，她真的没死？”　　 “是。”看着儿子的眼睛逐渐亮起来，关妈眼泪止不住流，“是真的，不过你也别怪小林，是我让她来的……”　　 关锦程紧紧抓着手机，“我怎么可能怪她，她活着，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妈，我和她道歉，她会原谅我吗？”　　 关妈又哭又笑，“会的，小林最心软了。”　　 关锦程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锦程，别在阳台待着，我们去睡觉。”　　 “好。”　　 关锦程紧紧抓着手机，不管关妈让他做什么，他都乖乖听话。　　 看着儿子抱着手机，乖乖闭着眼睛睡觉的样子，关妈的鼻子又忍不住发酸。　　 自从她进医院之后，他就再没睡得这么安稳。　　 关妈睁着眼睛一个晚上没睡着。　　 天刚刚蒙蒙亮，她就听到外面传来关锦程的声音。　　 “妈。”　　 关妈套上外套出来，“怎么了？”　　 关锦程仍旧抱着手机，“你的手机我打不开，昨天晚上是不是我在做梦？”　　 关妈的眼泪一下子落下来，“不是，你没在做梦。”　　 “那就好。”　　 关妈帮他把手机密码打开，看着关锦程抱着手机看，就像是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文具。　　 关妈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知道，锦程已经有了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