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后的空间是一个巨大的黑浊的地下湖泊,湖泊四周的石壁抱合聚拢,宛如倒扣的水碗。如水碗的石壁虽然光滑,但依旧有无数的裂缝和洞口。 那些水滴正是从那些裂缝和洞口中滴落下来掉进湖里的。而且除了从裂缝滴落的水滴之外,那些裂缝之间偶尔还有亮晶晶的大块儿物体掉入水中。发出齐缘先前所听见的迸溅之音。 起初,齐缘不知道那些不断跌落的晶体是什么,但当其中一块儿恰巧掉在齐缘脚边的时候,他终于借着手电看清,原来那物体不是别的,正就是一条银鳞闪烁的白鱼。 望着那些从头顶石缝中不断掉落的水滴和鱼,齐缘彻底明白了这口鱼井的结构。这里与其说是一口井,不如说是一个由水流和地下洞穴组成的立体河网。 黑色暗湖则是网络的中心和调节器。每年春夏季节,卓资山的地下水位升高时,那些鱼便顺着河道游移出暗湖,繁衍生息。而当冬天水位骤降,大部分的鱼便又会在重力和水流的作用下掉入湖里,冬眠蛰伏。这是一个由种种巧合组成的奇特生态系统,组成奇观。 但齐缘不是来旅游的。因此只在初步看清了这里的空间结构后,他便放低手电,开始在暗湖的周边石缝及浅滩中穿行搜索贯昶的足迹。走走停停中,齐缘一边用五谷叉探水,一边拿手电向周遭石缝做观望。 起初他没有什么收获,但待他走到一片湖边浅滩处时,突感脚下一阵明显的阻力。就仿佛有什么东西猛的抻拽住了他的腿一般。随着这明显的阻滞感,齐缘本就忐忑的心马上提到了嗓眼口。与此同时,他小心翼翼的拿钢叉往脚下探去,不多时,竟然从浑水中捞出了一根纤细的红毛线。 齐缘认得那根弧线,那是贯昶先前带入井下用于标记指路的物件,顺着它极有可能找到贯昶的所在。一番折腾后,齐缘终于有了实质的发现,于是立刻弯腰伸手把红毛线从水中打捞起来,又顺着它一点点走过去。 随着红线的引导,齐缘很快走到了水深没腰的地方,并发现了红色毛线的尽头。在那红线的尽头,齐缘看见了一只被红毛线缠绕的漂浮在黑水中的同样黑色的手。望着那红线缠绕的人手,齐缘手指猛颤,但出于责任,他还是抑制着悲痛的情绪,将那手臂捞起。旋即又发现那并不是贯昶的手,而是贯昶带入井下的一只防水橡胶手套。 橡胶手套的发现带给了齐缘一丝安慰,又带给了齐缘更大的紧张。因为这东西虽然不是贯昶遇害的直接证明,但却也宣告贯昶凶多吉少。接连的打击和暗示,让齐缘感觉到异常的困苦无奈。一路走来逐渐增加的压力,到此时已让齐缘不堪重负。 综合种种,齐缘的心境崩溃。为了发泄,也为了救人,他大吼了一声贯昶的名字,那声音在地下的空间里不断回,你想颤抖,但终究还是完全消失。齐缘的呼喊更多的是绝望里的一声发泄,并不指望有什么回应。然而在其呼喊之后,他周遭却突起了回应。只是那回应,并不是贯昶的人语,而是那些从天空中不断滴落下来的水滴和鱼类。 齐缘大吼后,从头顶裂缝暗河中滴落的水滴便开始增加,晶莹剔透的鱼儿也逐渐增多。掉到最后,这地下空间里仿佛在下着一场别样的雨。而且更加让齐缘感到愕然的是,从头顶上跌落的东西,除了活鱼和水滴之外,竟然又出现了那种被不明生物啃咬的死鱼残体。 那些鱼一跌入湖水,便立刻翻眼白肚漂浮上来,并带起阵阵浓郁的腥臭味道。在腥臭和死鱼的刺激中,齐缘意识到他刚才的呼喊太过巨大,恐怕惊动了那早已盘根在这古井之中的那种存在。现在塌醒了,祂要顺着这些缝隙和刚才的声音来吃人了。 因为恶劣的判断,齐缘慌张掉头,一边往湖岸前进,一边寻找可以聚首躲避的石缝。齐缘从湖水里跑到湖边的过程还算顺利。只是到达湖边后,天公不作美,正在他瞅准一个一人长宽的缝隙恰为绝佳躲避之所时,一条不知道有多大的鱼突然从石壁中掉落下来,正砸在他的脑袋上。 在坠鱼的冲击作用下,齐缘重栽于地。待他挣扎起来在向那缝隙处逃奔时,这暗湖的顶端突然有一个极巨大的物体带着刺耳的嗡声直扎入黑湖的中心。巨物入湖瞬间便在湖水中央砸起了一朵如大树样的水花,水花带起一阵腥风水浪,将齐缘二次扑倒在地。 因为这一击,齐缘依旧没能进入石缝,反而还得付出巨大的力量,以保证自己不会被倒灌的水浪席卷回黑湖。这是一次有些绝望的挣扎,因为湖边儿石头过于光滑的原因,齐缘使尽全力也才勉强让自己脱离了湖面。 脱离了湖面的齐缘,慌张间立刻回身以手电照耀向刚才巨物坠落的地方。随后他惊觉,在那一滩污水之中,正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贴着水面与自己对峙。在齐缘拿手电照耀那眼睛的时刻,那水面上的眼睛瞳孔猛收,而后风浪排水急速向齐缘的方向冲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望着那疾驰而至的血眼,齐缘本能掉头起身,拼全力往那保命的缝隙窜了过去。这一回,齐缘终于顺利的冲进了缝隙。可是他依旧慢了。 就在整个人即将完全蜷缩躲避进去的时候,他露在石缝外边的右腿突然被一种如钳似夹的力量禁锢,并向外牵拉,拉力加深后。齐缘以为定是身后的怪物咬住了自己。因此急于摆脱的他一边调整手中钢叉想向后捅一边儿,又想伸手扒拉石头向前窜。但因为洞太过窄小,潮滑的原因,导致他两个想法都不能实现。徒劳的试了几次后,齐缘终于意识到逃避是不可能的。 与其这样耗到力竭,不如直面这巨大的怪物,先让祂拖出洞外,在挥舞钢叉,为自己争取生存的机会。本着死中求生的决心,齐缘最终松开了手脚,而后便被那怪物拽出了洞口。当手中的钢叉能够自由挥舞时,齐缘立刻回身把手电和钢叉冲着那怪物的大概方向猛的送出。这是一场生死之斗。 齐缘的臂力千钧尽在一掷之中。只是就在齐缘千钧一掷之时,他手中的坚韧却紧急停在了半空之中,再不敢向前前进分毫。钢叉急停后,齐缘咋舌惊愕的望着那个将他拽出洞的怪物,旋即开口。 “怎么会是你?” “除了我,还能有谁?” 回答齐缘话的人是一个女孩儿,而且是齐缘异常熟悉的女孩儿。因为这熟悉的声音,齐缘确认把自己拽出洞的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猛兽,而是狗王店的姜兔。 齐缘看着姜兔时,姜兔脸上也挂着不亚于齐缘的困惑。她的模样装扮与齐缘在正月初六那天见到时一模一样,只是没有积雪和那种病态的柔弱。 “等等。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你说你遇见危险了,让我拉你出来。” “那我们在洞里干嘛?” “你脑子被冻卡坏了吗?你说贯昶在四口洞里探险捉虫的时候走丢了。让我跟着你过来找啊!” “四口洞,狗王店本身的四口洞。” 齐缘越听越糊涂。在姜兔的话后,他站起身子急忙向四周看去,却发现自己还在刚才那个巨大的地下湖泊之内呀!此时那黑色的湖泊里并不见什么怪物,头顶则依旧在时不时的掉下一些水滴和鱼。 依旧的时间,依旧的地点,唯一不同的是竟然出现了姜兔,这个本该在两百多里外狗王店里发烧的女孩儿。此时竟站立在内蒙卓资山的地下湖边,还口口声声的告诉齐缘,这里是河北省狗王店的四口洞。 这一切发生的太梦幻了,梦幻到齐缘根本就不能理解。 “难道我穿越了。” “有病吧你,你还找不找贯昶啦?不找的话咱们就回去报警。我跟着你在这破地方转悠了两个多钟头了,身上冻的不行。” “回?”齐缘弄不清这突然的状况,便挺想跟着姜兔回去。不过又想了想那至今生死未卜的贯昶,齐缘决定还是先找到他为上,毕竟找到了他,或许也能解开这穿越之谜。 于是在稍微缓解了一下身体后,齐缘再次站身启程,与姜兔一起继续探查这地下湖泊的每一个裂缝。过程中,齐缘数次试探着问姜兔有关于宴神图等地面上的事情,江兔却只说从没听过这件事儿。最后他把江兔问烦了,这姑娘除了一句你脑袋让火烧夹了吗?便不再做任何回答。 驴唇马嘴的对话后,齐缘继续在山洞中寻找贯昶的线索。只是这回因为有了姜兔的陪伴,齐缘突然感觉欣慰从容许多。并很快便在昏暗的缝隙和石头之间发现了贯昶带入地下的塑料袋和标记用的红色毛线。 随着发现物的逐渐增加,齐缘和姜兔渐渐锁定了一个湖边的洞穴,极可能是贯昶走路的地方。而后齐缘打头姜兔殿后,两个人躬身弯腰,向那个弯蜒曲折的洞里前进。这一次齐缘明显找对了方向,在前进中他不断发现断掉的毛线头,手印和划痕。 这些东西都明白无误的告诉齐缘,贯昶曾经经过这里。 喜欢宴神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