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下!" 徐卿的声音猛地响起,我略一偏头,就见徐卿猛地上前一步,凑到了黑子的身前,弯腰屈膝跪在黑子的身前,随手掏出针包扔在地上。 快速的从针包当中抽出数枚银针,在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的时候,徐卿就已经将那些银针扎在了黑子的胸口。 如同牢笼一般,那些漆黑的污痕在碰触到银针所在的位置之后,便彻底的停滞了下来,向着旁边还是正常血肉的地方扩散。 很快,黑子的胸口便彻底的黑成了一片。 “装药的包袱给我!” 徐卿低着头,再次喊了一句。 我们虽说被骨玉螺追了一路,丢了不少的东西,但是装药的包袱一直还都牢牢地挂在我的身上。 听到徐卿这么一说,我三两下的就将包袱解开,将上面盖着的皮面掀开,双手捧着递到了徐卿的手边。 就见徐卿略一偏头,亏阿苏的辨认了两眼之后,随即便从包袱里抓出一截滚好的黄纸皮包着的药棒,用火折子点燃一端,顿时便有淡绿色的烟气连带着淡淡的青草气味儿从药棒上传了出来。 似乎是这股青草的气味儿让黑子很受用,原本他剧烈的喘息也逐渐的平缓下来,睁开眼睛有些痛苦的看了一眼徐卿之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由于太过的无力,根本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闭上嘴,好好休息,没事!” 似乎是觉察到了黑子的想法,徐卿十分严肃的说了一句,随即就将这冒着淡绿色烟气的药棒缓慢的贴到了距离那发黑皮肉大概只有半寸的位置,缓慢的在整个黑色皮肉的上方来回移动。 如同冰雪融化一般,随着药棒的移动,黑色的烟气从皮肉的上方冒了出来,混杂在淡绿色的烟气当中,将其染得如同墨翠一般。 “这烟有毒,别闻。” 徐卿一边说着,一边将脑袋向后仰了仰,我见状皱了皱眉头,伸手将短剑抽了出来,揪起衣服的下摆,便切下来一块儿。 胡乱的叠了两下,绕在徐卿的脸上,将他的口鼻挡了起来。 随着药棒的挪动,慢慢的,那黑色的皮肉上开始有金黄透亮的脓水析出,鼓胀得如同一个个金色的葡萄,等这脓水鼓胀的再也承受不住的时候,这才顺着黑子的皮肉滚落下来。 而这脓水析出的地方,原本黑色的皮肉已经重新恢复了血色,只不过颜色暗淡,看上去就像是被风干的腊肉一般。 就这么来回的用药棒去烤,直到整根药棒就剩下了不到一个指节大的时候,黑子胸口上的黑色这才全部消失,暗红一片,如同被人剥去了表皮一般。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丸药倒出来一粒送到黑子的嘴里,徐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将扎在黑子胸口的数根银针一一收回。 “行了,算是救回来了。” 徐卿说着,一屁股坐到地上,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一擦,便带下来一手的汗水。 扶着黑子让他躺下,杨月柔将盛有清水的葫芦打开,借用里面的清水冲洗着黑子的胸口。 清水流过表面,冲下来大片黑色的渣子,然而却没有一丝血液渗出。 “行了,已经可以包扎了,那鹿虺的血内含有和骨玉螺相同的毒素,这片肉没烂的掉下来就不错了,现在还好,有这块皮肉挡着,慢慢的还能重新长回来。” 听到这话,杨月柔点了点头,从包袱里抽出一卷儿干净的纱布,在黑子的胸口来回地缠了几圈儿,直到看不见有伤口露出来,这才罢休。 “谢……谢谢!” 黑子张了张嘴,有气无力的道了一声谢,似乎是怕我们担心,脸上还特意的扯出一丝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实在是太过勉强,看上去就像是哭一般。 见他还有精神这般,我原本悬着的心顿时就松了下来,张嘴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二子说道:“去再往前一点的地方,把周围的草清一清,咱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扎营。” 虽说黑子现在还能笑得出来,但以他的身子,今天肯定是不能继续走下去了,倒不如早点扎营,好让他好好的休息。 二子应了一声,抓着帐篷就向着一边走去。 我见状转过头,对着徐卿问道:“这鹿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毒?” “这鹿虺的传说有很多,但主流的有两种,一种说它是生活在弱水河边的毒兽,平时饮用弱水,故而其体内有弱水之毒。 而第二种说法是,鹿虺是蜚与鹿蜀结合所生下来的异兽,外形大部分继承了鹿蜀,而体内,无论是内脏还是血液,都继承了蜚兽的剧毒。 但无论是什么说法,鹿虺这东西的体内都有着世间万物难以企及的剧毒,甚至依靠体内的毒素,鹿虺就算吃下类似于骨玉螺这种带有剧毒的东西,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并且其体内的毒素还会收到鹿虺所吃下的毒素所影响,改变毒性的种类,这也导致了生活在两个地方的鹿虺体内的毒素有很大的可能不同。 而这种毒素上的不同,也大大的影响了鹿虺的繁衍,使得这东西,到了秦朝初年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销声匿迹,只有寥寥几部上古典籍当中有所记载。 我们所见到的这只鹿虺,你们也都看到了,它喜欢吃那些骨玉螺,所以它体内的毒血带有了骨玉螺毒素的特点,扩散速度和腐蚀性都极强。 不过这也好在是骨玉螺的毒素,虽说扩散的快,但并不像是鸩毒那样直接致人死地,若是类似鸩毒那样的剧毒,黑子这一下很有可能真的就救不回来了。” 说道这里,徐卿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双手一撑便站了起来,向着那片布满了破碎螺壳的地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