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那烟尘笼罩的地方走了出来,靠在一边的墙壁上不断地喘着粗气。 虽说这灶王庙坍塌的动静不小,但这周围已然荒凉了太长时间,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过来看上一眼。 我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倒塌的灶王庙,直到飘散的尘土落下,这才听到有脚步声音传来,我转过头,还未看清楚来人,就听到二子惊呼一声:“师父!” 随即就见二子一个加速冲到我的身边,伸手扶住我的身子,头低了下来径直凑到我身上被染血的位置。 “师父,你这是!”二子有些惊慌的喊道,他想要去捂我身上沾有血迹的地方,却又不敢,手就这么悬在上面哆嗦着不动。 我顿时反应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二子的头顶,“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这是老先生的血,不是我的!” 听到我中气十足的话之后,二子顿时松了口气,环顾四周之后,随即再次紧张的问道:“师父,那位老先生呢!难不成他……”二子说着,伸手指了指那倒塌下的灶王庙。 我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就见二子身后带着的两个衙役,其中一个走上前来,对着我拱了拱手,问道:“见过王先生,刚才你的徒弟跑到街上找到我们,说这灶王庙里发生的命案,我们紧赶慢赶的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不知道死者现在何处,另外先生是否见到了那个杀人的凶犯?” 我摇了摇头,伸手指向那倒塌了的灶王庙,“死者是一个老先生,乞丐的模样,胸腹处被长刀横切开来,失血过多而死,现在就压在灶王庙下,至于杀人的凶手,我只看到了一个背影,是一个身材较为瘦弱的穿着灰衣的男人,他的功夫很高,从地上顺着柱子直窜上房顶,随后就不知所踪,而这灶王庙因为年久失修,被那人一踩过后,直接就倒塌了下去,把那位老先生的尸骨掩埋住了。” 听了我的话,那衙役顿时就嘬起了牙花子,青天白日当街杀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恶劣,可是只偏偏的没人看到那凶手的相貌,罗天大醮举行在即,天下奇人异士全都聚集于此,这要找起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还请王先生跟我们回衙门一趟,录一个口供,日后案子也有作证。”那衙役盯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好半晌之后这才对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随即说道:“你们把老先生的死尸从废墟下面挖出来验完尸之后,记得告诉我一声,这位老先生对我有恩,我打算好好整理一下他的仪容,按照规矩让他入土为安。” “自然可以,这都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王先生这边请,哦对了,还请先生先把我这件衣服罩在外面,鲜血太多会吓到百姓的。”那衙役点头应着,随即伸手将自己的衙役外套解了下来,露出里面灰色的单衣。 我也不拒绝,伸手将那衣服接了过来,由二子帮我披在身上,胸口附近的血污被我用手扯着衣服故意的遮挡起来,虽说靠近了仍能闻到我身上的血腥味儿,但总不像是直接看到那样的唬人。 就这么跟着衙役一起回到了衙门口儿,让二子回客栈给我去取一套新衣服之后,我就将沾血了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披着那件衙役外套儿,将所见到的事情跟胥吏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由于我在这衙门口儿进出的次数多了,这些大大小小的衙役胥吏也都知道了我的名字,在细细问过灶王庙的情况之后,也就不再与我纠缠,将我安排到了一个客房里,上了一壶茶水连带着两碟子点心之后,就各自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坐在这屋子里。 此时的我这才有一点儿空余的时间。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下意识的端在手上,脑子里却是想着灶王庙的事情,那身穿灰衣的凶手从杀了老乞丐之后就没有离开,反而躲到了灶王庙的神像后面,直到老乞丐彻底咽气之后这才趁着我的注意全在老乞丐的身上之时,从神像背后跳出逃跑。 那人的速度虽说很快,但也不是快到了近乎出现残影的样子,我就这么仓促的抬头之间,也已经确认了那人的身材,老乞丐的眼睛那样精细,除非是那人背后偷袭,否则绝对不可能是像老乞丐所说的那样看都看不清。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那道伤口的深浅程度来看,分明就是从正面一刀横切,并且身子应该是向着出刀的反方向闪避,防止被血液喷溅在身上,如此近的距离,除非那人的脸被他用面巾围住,否则只需一眼就能确认来人的面向。 可老乞丐为什么又说那人他没看清呢…… 我将茶杯送到嘴前,轻微的啜上了一口,思绪快速的运转开来,能够见到脸却说没看清…… 难不成,杀他的那个人老乞丐是认识的?并且是老乞丐主动的想要将杀他的那个人的身份隐藏起来? 灵光突现,我纷乱的思绪瞬间理清了大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灰衣人没有立刻遁走也就有了相应的原因,他是怕老乞丐说出了他的身份,只有在老乞丐彻底身死之后,他才敢放心的从灶王庙离开。 至于这灶王庙的倒塌,或许就是简单的一场意外,年久失修的房梁经不住那人的踩踏,在那人跳走之后,临走之前双脚踏在上面的巨大力量直接将原本庙中脆弱的平衡打破,使得房梁碎裂坍塌下来。 可是如果说这个人是老乞丐认识的,那究竟又会是谁? 慢着!老乞丐虽说是乞丐,但他也是一个道士,难不成是道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