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我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荼菲在背后急喝: “别接!” 她的声音猛地响起,尖锐得像是一记爆破音,吓得我措手不及。 我眼见着就要摸到托盘,情急之下,飞速踢出一把椅子挡在胸前。 托盘不偏不倚撞在了椅背上,我本人倒是毫发无损。 确认托盘安全落地后,我敏捷地后撤三步,和它保持了安全距离。 荼菲的反应把我吓得不轻,她像被触发的弹簧玩具,全速向我冲来,就差那么几秒钟,我就得亲自“接招”了。 那汉子见目的没达成,满意地拍拍手,一边走还一边嘀咕: “芝麻大点事,瞧你们紧张的,都快神经质了,啧啧……” 在他看来的小事,对荼菲来说却是生死攸关。 她尖叫着让我连同椅子一块儿把那东西扔远点。 这玩意儿里头能有啥玄机? 我盯着托盘中那只黑檀木鸽子,陷入了沉思。 扔是不可能扔的,这黑檀质地绝佳,是难得一见的珍宝。 感觉比爷爷那价值连城的古董盒子还要上档次些。 如果品质不佳,恐怕也不会成为荼家的收藏,更不会出现在衍老祖眼前。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还是决定听荼菲的,毕竟相识这么久,她对我是真的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从一个陌生人那里感受到的最纯粹的善意。 不过,我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那原本安静的盒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急于从盒中挣脱。 这盒子只有普通骨灰盒大小。 我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这莫非是个骨灰盒? 都已经化为灰烬了,还能动弹,这事儿可就真够吓人的了。 我暗暗指挥小鬼上阵,让它去搞定那个盒子。 小鬼天不怕地不怕,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 果然是鬼见愁,小鬼一出手,那不安分的骨灰盒立刻消停了。 这玩意儿就像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炸,吓得我心脏都快停了。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拎起椅子连同盒子一起扔了出去。 荼菲也不含糊,迅速反锁了门,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我双手撑在门板上,把她牢牢固定在我面前,不容拒绝地问道: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就算是要我的命,也让我死个明白。” 她抿着嘴唇,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你别问了,我不会说。你有能耐就趁早离开荼家,越远越好。” “哼!我偏不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倒要看看,荼家能拿我怎么办。” 我罕见地流露出一股倔强劲儿,荼家这招女婿的戏码,彻底惹恼了我。 今天不给我个说法,谁来劝都没用。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屋里响起,我整个人都懵了。 荼菲居然打了我! 她那愤怒的模样,让我一时半会儿分不清,她这巴掌是打对了还是打错了。 “你……” 咱俩的声音撞了个满怀。 哎,好汉不吃眼前亏,下一个更乖。 心里憋着这股子劲儿,我甩下狠话,“行,我闪人,荼大小姐您自个儿悠着点儿!” 撂下这茬,我二话不说,蹬蹬蹬就出了这间屋,打算下山溜达去了。 热脸贴冷屁股,贴得我心都凉了半截,真够败兴的。 得了,还是留点自尊吧。 心情跌到谷底,我耷拉着脑袋走到院子里,结果耳边又传来一阵阵阴森森的鬼哭狼嚎。 荼家这大宅,闹鬼呢!偏偏这时候让我下山。 虽说跟荼家没啥过节,但这门亲事定了,哪能坐视不管。 我立马指挥小鬼探个究竟,瞧瞧这是啥玩意儿。 没想到,这些竟是刚挂掉的荼家人的魂魄。 他们的死法,跟荼无乐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荼无乐那魂魄,被人撕得七零八落。 多亏小鬼搭把手,才勉强凑齐了九成。 可今晚新添的七个荼家亡魂,个个死得凄惨无比。 他们的魂魄被摧残后,又被胡乱拼接,硬生生凑成了七坨怪模怪样的玩意儿。 比如,张三那双细长的手,王五那双短粗的,要么整个接上,要么只剩一半。 再不然,本来两只眼珠子,非要多塞一只,不是脸上就是脖子上。 这样一来,瞧着就像拼凑的怪物。 这些阴魂啊,灵魂碎片凑得越多,散发的戾气就越盛,超度起来就越费劲。 为了不让他们祸害人间,最干脆的做法就是让他们魂飞魄散。 所以,当第一个怪魂扑腾过来时,小鬼直接一马当先,把它撕得更零碎。 我则在一旁帮腔,甩出一张镇宅符,把这些阴气死死按住,不让他们再出来作妖。 干完这票活,这么大动静,整个荼家大院却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就连荼菲也没露面,是窝在屋里,还是…… 我有点不安,让小鬼回去探探情况。 结果,屋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跑哪儿去了?这事儿透着诡异。 赶我走,这是把我晾一边啊,这狠心的女人。 要不是进洞房时,瞥见她眼中一抹忧愁,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管她怎么折腾我,我还是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呆在这么险象环生的地方。 事情比我想象的糟多了,谁曾想,这地儿竟成了百鬼狂欢的乐园。 不只是那七个怪胎,还有数不清的鬼魂,被这儿浓厚的阴气吸引,争先恐后地涌来。 这深山老林,几百年下来,不知道埋了多少亡魂,说实话,我是真吓坏了,凭我的本事,想把这些阴魂赶尽杀绝,实在勉为其难。 眼下只能往阴气淡些的地方撤。 保住小命要紧,再图其他。 而这阴气稍弱的地方,正是下山的路。 我咚咚咚跑了几层台阶,突然觉得不对劲。 这条路,透着古怪,倒像是特意为我铺的生路。 小鬼不经意间给我爆了个料,说这山路两边被人提前洒了黑狗血,差点让他中招。 瞅着这些新鲜的黑狗血,泼上去顶多半小时,好多还没结块呢。 回头望望荼家那宅子,我瞪大眼睛盯着紧闭的大门,简直不敢相信。 就在我脚跟儿刚挪开没两分钟,大门就被悄无声息地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