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曲如屏?
胡为民问的,是他站在桐油鬼皮伞下的那片地方。 他刚才站在外面,四周还是明亮亮的天空。但是到了桐油鬼皮伞下,周围突然就一片漆黑,脚下的路也变的不到一尺宽。 我和胡为民被包裹在黑暗中,近在咫尺的地方,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胡为民问我是不是老鼠,我说阴路不是阳间,不可能有老鼠。 “仔细听,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啃骨头。” 胡为民带着哭腔: “还能是什么东西?这地方既然没有老鼠,那只能是鬼了。” 胡为民说着就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贴到了我的身上: “山桥,这里的鬼能看见我们吗?它会不会过来吃了咱俩?” 我说: “如果真有恶鬼过来吃人,你就把你的鬼砂饭团塞给它,先把它撑死再说。” 胡为民想笑,但是咧着嘴的样子比哭还难看: “不能给这边的鬼吃太多,得留一些给行宫那边的鬼。” 胡为民第一次走阴路,虽然有我在旁边陪着,他还是一个劲打哆嗦。 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没事,咱们身上还有狗牙粉和糯米粉做保护,不用怕。” 胡为民还在哆嗦: “山桥,你……你是怎么把这条路弄出来的?” 我晃了晃手里的桐油鬼皮伞: “桐油鬼皮伞只要撑—开,收鬼,鬼入冥界。撑人,人走阴路。大哥,这把伞可是你拿的,你不知道这些吗?” 胡为民摇头: “我只说这东西能对付鬼,没想到还能帮助人。” 我说: “所有的东西都有两面性,只要利用好了,毒药也能救人。” 我和胡为民正说话,脚下的阴路突然晃动起来。 胡为民吓了一大跳: “啥情况?是路要断了吗?” 我一把抓住胡为民的胳膊: “阴路是凭空出来的,它没有根基。不过我们不能在这地方摔跤,阴路的周围都是无境冥界,掉下去就等于死了。” 胡为民一听,吓的一把抱住了我: “早知道这里是这样,还不如留在鬼打墙里,起码不会死。” 我说: “那不一定,晚上的鬼打墙,太阳出来就没了。但是白天的鬼打墙,我估计和无境冥界一样,直到把人困死为止。” 阴路晃动了一阵,又慢慢稳了下来。胡为民不想留在阴路上,左右看了看路的两边,问我走哪边可以去行宫? 我说: “走阴路,最重要的是不能回头,必须看准一个方向,一路走到底。” 胡为民欲哭无泪: “可是咱俩都不知道去行宫的路,怎么走到底?” 我说: “不急,我已经让绣月去找路了,我们等她回来再说。” 过了一会,绣月回来了。 绣月是生魂,进不来阴路,只能看着悬在空中的桐油鬼皮伞说: “二位哥哥只管往前走,渡莱山就在前面。” 我说: “渡莱山有两个路口,等会到那里记得提醒我们往左还是往右。” 我站在阴路上也看不见绣月,只听她轻轻叹了口气说: “恐怕二位哥哥去行宫前,要先想办法把渡莱山脚下的那些人救了才可以。” 我问绣月什么意思,绣月说: “还是二位哥哥自己过去看吧,绣月也说不清那是怎么回事。” 绣月说着,就牵着桐油鬼皮伞往前飘去,我和胡为民跟着伞走在阴路上。 才走了两步,胡为民却突然停了下来: “山桥,要是路上有人看到这把伞,会不会过来拿走?” 我笑了: “要是真有人看见路上凭空飘着一把伞,估计吓都吓死了,怎么可能还有胆子过来拿?” 胡为民放下心来,脚下加快了速度: “吓到别人也不好,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到了渡莱山的脚下,我收起桐油鬼皮伞,四周的天色也再次亮了起来。 可我和胡为民却眼前一黑。 山路上,皇上的春猎队伍整整齐齐地排成两队。 他们有的牵马,有的举旗,所有人都保持着下山的姿势,但是却像是被定了身一样,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胡为民上前摸了摸一个护卫的胸口,发现那人虽然没有呼吸,但是胸口还是热的。 “山桥,这些人好像没死。” 我说: “死了就麻烦了。” 胡为民问绣月: “皇上在哪?” 绣月说: “皇上和一批宫女太监先回了行宫,但是他们和这些人一样,都是一动不动。” 山路上没有鬼味,也没有阴气。我和胡为民围着那些人看来看去,愣是没发现他们是为何不动的。 胡为民问我怎么办,我摇摇头: “看不出来原因,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胡为民挠着头皮发愁: “也没死,也不动,总不能就把他们留在这里不管吧?” 我说: “先去行宫那边看看吧,要是能在皇上那边找到恶鬼,说不定这边的人就能救出来。” 我和胡为民匆匆赶往行宫,结果到了那边我俩又一次傻眼。 皇上还没进行宫的大门,他抬起一只脚准备跨门槛,结果就那么杵在原地,也是一动不动。 皇上的身后,是蒋怜儿和蒋莽。 蒋怜儿一脸傲气,蒋莽神色威严。只是他们也和皇上一样,都是保持着抬脚走路的姿势,一动不动。 这里也没有鬼味,也没有阴气。和皇上随行在这里的一百多人,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一样,就那么静止在了原地。 胡为民说: “不应该啊,如果真有恶鬼,它既不伤这些人身体,又不害他们性命,那它想干啥?” 我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胡大哥,你听没听过百鬼夜行?” 胡为民点头: “听过,百鬼夜行是鬼界的一种仪式。是一批鬼进贡自己的怨灵,然后生出一个更厉害的鬼王来。” 胡为民说完又去看那些人: “可是这些都是人啊,而且还是活人,他们和百鬼夜行有什么关系?” 我说: “人死了就是鬼,我估计是什么东西正在等他们死去,然后再进行百鬼夜行的仪式。” 胡为民问我那东西是什么,我说: “应该也是一只鬼,只是它能力不够,不能一次杀死所有人,所以才定了他们,等他们自己去死。” 胡为民把背上的法器摆在地上,说: “那就别耽搁时间了,开始找鬼吧。” 我说: “不用找它,它会来找我们的。” 这时,绣月突然问我: “南大哥,百鬼夜行应该只要一百只鬼就够了,可是皇上的春猎队伍有上千人,那只鬼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我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那只鬼觉得好玩,也可能是它失手定住了所有人吧。” 就在这时,行宫里突然传出一声轻笑,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这位小哥说笑了,我曲如屏费尽心机等这一刻,可不是为了玩的。” 我和胡为民,还有生魂的绣月猛地愣住: “曲如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