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茉荷真的说到做到。 因为是班主任,每天的接触必不可少,小周辛又住校,傅茉荷也住的离学校不远,就时常带着她回家,做些好吃的,一起吃晚饭,然后一个写作业,一个批作业忙教程。 起初小周辛也是拒绝的。 她在学校都没什么关系好的同学,跟谁都淡淡的,不爱说话,不爱参与活动。 同学们也都觉得她高冷,觉得她装腔作势,不爱搭理跟她玩。 傅茉荷不会强制要求她什么,也不会跟她讲一些大道理,就耐着性子一次次软磨硬泡的拉她回家,周辛从抗拒到推脱不掉,冷着脸烦恼的被傅茉荷牵着走。 当时周辛就想,傅老师也就几天新鲜,用不了多久就跟别人一样,不会理她了。 可傅茉荷却坚持了一年。 几乎每天都如此,风雨无阻。 时间长了,班里同学都纳闷周辛和傅老师的关系,是侄女?还是亲戚? 同事之间也都奇怪,纷纷问傅茉荷和周辛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对她这么另眼相待。 傅茉荷的回答总是很简单:“就是老师和学生啊,或许我跟她有缘吧,我很喜欢这孩子。” 慢慢的,周辛也被傅茉荷的行动所软化,不再抵触和抗拒,会行成习惯似的,每天放学了,乖乖的背着小书包,等在老师的办公室门口,或者自己步行去老师家。 可这样的习惯,就会成为心里的依赖。 那时候周辛十岁,还不懂这些,就是有次发觉自己来到老师家,拿着备用钥匙打开门,一贯已经先下班归家,早早做好了饭菜等她吃饭的老师,竟然不在家。 她坐在桌旁等了又等,等到作业都写完了,等到了凌晨,傅老师才姗姗归来。 “辛儿吃饭了吗?” 周辛点点头。 “那怎么不去睡觉啊?都几点了,不用等老师的啊。”傅茉荷匆忙的换下外套,催促着周辛去次卧休息。 周辛却迟了几步,仰头问她:“老师你干嘛去了?都这么晚了你才回来……” “张艺龙你知道吧?班里那个淘气的体委,他家里出了些事,哎,这孩子也不容易,摊上那么一对没责任的父母,老师今天过去做家访,凑巧撞见了,也幸好我在场……” 傅茉荷没说太仔细,就挺感慨的摇头叹了几口气。 周辛还是不太会安慰人,而且这时候她心里别扭,感觉老师……不是只对她一个人好,而是对班里每个学生都很好,只是那些人有父母,有家,所以才对她稍微偏爱了一点点。 那晚上,她辗转反侧的没有睡好。 以前周阿姨在世的时候,也是对所有的孩子都很好,但对周辛的好,却是独一份的例外,总会多给她留些饼干蛋糕,总会在买衣服时,先让她挑选…… 可傅老师却不是这样的。 十岁的周辛想不通太深奥的东西,但也在心里产生了隔阂,所以从那以后,她就不怎么来傅老师家了,白天尽量能避就避,晚上早早的跑回寝室。 她没有亲爸爸亲妈妈,所有人对她的好,都是有限的,她没办法强求,也不想在心里养成习惯似的依赖。 不然哪天傅老师真的不理她了,她该怎么办。 那时候不懂,后来才知道。 这种情愫叫及时止损,见好就收。 也是心里有过创伤,行成自我保护的一种屏蔽措施。 但这种状态没持续几天,傅茉荷感觉出她的不对劲,就在一天放学后,提早将周辛堵在了教室,温柔的跟她说:“是老师哪里做错了吗?你怎么不理老师了?” “老师哪里都没错。” 周辛低着头,许久才凉凉的蹦出了一句。 傅茉荷就笑,蹲身抱过她,“老师是班主任,当然要一碗水端平了呀,但老师也是真的很喜欢你的,辛儿,要不要考虑当老师的家人啊?” “家人?” “对啊,如果是家人呢,那老师就不用考虑一碗水端不端平了,帮亲不帮理嘛,而且老师也真的会永远不和你分开呢,好不好?就做老师的家人吧。” “这……要怎么做啊。” 傅茉荷一笑,当天就领着周辛回了傅家。 在走进傅家大门之前,傅茉荷跟她说:“辛儿,什么都不用怕,这里是老师的家,也就是你的家。” 从那以后,她成了傅家收养的孩子。 也和傅晏舟一样,改口叫了傅茉荷姑姑。 真的成了家人。 但…… 傅茉荷却说话不算话,还是离开了她。 破裂的梦境,最终在傅茉荷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的握着周辛的手,虚弱含糊的说着:“我不……我不放心你……辛儿……你要坚强……别哭……” 周辛冷汗涔涔的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抬手抹了一下脸,无尽的泪水淹没涌落。 傅老师…… 姑姑…… 她用手遮住了眼睛,动容的情绪在心底炸裂,许久都缓不过来那阵难熬的痛楚。 “你……” 一道熟悉的声音倏然传来。 周辛动作僵了一下,迅速抹了抹眼睛,也看到了推开病房门坐着轮椅进来的傅晏舟。 原本可能想说别的,但傅晏舟看她状态不对,此时脸色还很苍白,眼睛却红红的,他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什么时候醒的?你做噩梦了?” 他按着轮椅来到了床边,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没事。”一开口,周辛才感觉自己的嗓音很沙哑。 她挪身再想坐起来,却感觉左腿巨痛刺骨,她咬了咬牙强撑着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果然,左小腿上打着厚厚的绷带,看样子是做完了手术。 “只是皮外伤,没伤着骨头和神经,手术也很成功。”傅晏舟又说了声,将手里端着的杯子举到她近旁。 周辛伸手接过,喝了几口,才点头说:“知道了,靳总呢?” 傅晏舟脸色豁然一沉,染满寒霜的眸色冷冷的看着她。 半晌,他薄唇翕动吐出低冷的两个字:“死了。” “你说什么?” 周辛诧然,扔开手里的水杯,挣扎着就要下床,却被傅晏舟长臂一把桎梏按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