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国锦城,兵家武庙十二阁。 至圣侧坐高堂,捻读兵书,一鼎烧香袅袅,扑鼻而来,简直沁人心脾。 这时,一个矮小身影出现在阁门口。 走及中程,才知是一名佝偻侏儒,其手持一柄雕木桂策,高过己身半头。 他一跃来到至圣身边,轻晃桂策所系的一只风铃,问:“尉缭怎么不在这?” 伙计面容的中年男子合书闭口,慢揉葳蕤眉额,道:“应该是去找黄檗了。” “你能推测出三教下行是为何吗?” 这名‘谋圣’笑了笑,只一双法目,便神采奕奕,盯锁桂策风铃…… 他将枯瘦如干柴的手臂擎起,使风铃一晃,脆声哩哩荡漾,就好似黄鹂鸣啼。 一周河洛图也顿时显现! 可谓是变化斐然... “兵家所图大业,或可就此一始。” “五帝余烈,着实不易。” 兵家至圣释然对答如此。 他摞着袖口起身,望向武庙长阶下的数条‘瓦龙’游行…… 其迎合天地之势交媾,悠腾婉转。 正如一条‘登高’路,艰险万分。 “亚圣书信,择日便回。” 侏儒老者点点头,问:“计圣呢?” “也能在冥狱洞天落地之前回来。” —————— 伏荒山上,老道人先一步离开…… 黄檗指转青笛,望向冥狱洞天之时,难以掩盖的一抹悲伤,油然流露。 他道:“唯说一心,败不知逃禅。” 说时,一程光熙温温打下。 才见这名蓄发的僧人,竟是已有半数的发梢都变灰白。 只看其背影,俨然空巢老者... 山下,尉缭仗剑步高。 他与品山道人擦肩而过,得其指引,径直上了大坪之处…… “好久不见。” 黄檗轻轻点头,待这人,倒是温和,仅缓缓问道:“你见过付与了吗?” 尉子说笑道:“尽显兵家风范。” “且道心不错,或许能入你法眼。” 说罢... 高大男子向前几步,走至其身旁,竟是出奇的有并肩高低。 “活得久了,似乎都无几句好说。” 这名‘大逆不道’的荤口僧人,陡然道:“饱经惯,只是怅恨不逢如意酒。” 尉缭笑了笑,取出清剑,直指对山... 黄檗也就此一曲御风,道:“二十五弦弹易尽,龙来龙去不逢蛇。” 尉圣猛然颤栗,“口含天宪。” 如此一话落下! 冥狱洞天中,山外山阁,起异端。 其中琴、瑟,皆是无端五十弦,竟一音不再有…… 长生桥上,何婉桥俯拄围栏。 此时的一程白流,已被彻底炼化,圈为一‘地’,好似待何人? 江东道场内,一音崩绝。 宋妍霎敛指尖,可还是受尽了崩弦的血痕,滴染音床古木如绯红。 她最后望向周郎府邸,毅然步入功德堂内,将此处炼化,却非‘地’,为物。 与对岸的高大女子遥相对立... 云外云楼,才隽掌柜挂牌‘歇业’。 他走出长街,看向隔街的心上人,取出《世说》一本,落笔‘三八’。 ‘眸如皓星’! 西狱玄河处,波涛不休。 一条白蛟走水,一吞先前红蛟所遗尸身一具,并然大道一气。 即刻化龙飞升山水庙! 地中壳内,万蛇避芒…… 毁的就是你‘御兽师’一脉大道! 满霞宗外,难得一幕,曾阴吞天。 墨夷珺心中唏嘘,望向江东…… 他手把两颗琉丹,如同盘玩核桃,只道:“好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可是,你又要如何确保自己能够稳得‘玉仙’境‘醇粹’呢?” 付与恍然一个冷笑,“确是多亏江愁的一本《世说》了。” 年轻宗主不解,“莫不是这都有所笔记!?” 少年点头道:“三进三出‘玉仙’,磨砺我这一颗道心,臻至圆满再夺道。” 墨夷珺频频颔首,佩服道:“真是兵者作风,好一个‘修程’的首尾呼应。” 自然是说‘一合’与‘臻历’两境。 “实在是未雨绸缪。” 付与不再掩匿本性,“兵者云:‘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 “我计一成,如何就非‘共赢’?” 江愁让我一道,我便还他‘兼爱’。 —————— 酒肆中,邹子娓道一番…… 陆羽起先听得还全神贯注,却霎时缄口无言,仿佛仗马寒蝉,哪敢唤? “若如此,他与黄商也非真谊了。” 青年摇了摇头,道:“这只不过是在我满盈恶意之下,所揣测出的想法。” “或许黄商确愿得后人可乘凉呢?” “又或许,付与确是无奈之举,才承接先生之死而铸就‘醇粹杀运’呢?” 邹子的语气陡然低沉,“只是,我实在不愿将善意交给他。” 年轻道人无意规劝,“就再问一事,邹先生能不能算得兵家图谋大业为何?” 邹子无所谓此事,便直言道:“庄国乱、赤国贫,庚国改朝燕换代,唯有青国处世外。” “所剩如此寥寥,你说,兵家不立,谁齐教?” 陆羽恍然大悟:“难怪兵家的几位圣人都相继出关了啊?!” “付与就是个引子!” —————— “兵家想要齐得三教。” 尉缭如实一说,黄檗只道: “早有所料,除开兵家以外,我也实在是想不到有如此胆量的二者。” 日月推迁,嗟知世因。 止此休舌,事问后人。 他一拢双手合十,“莫向外求。” —————— 嗙! 一声巨响愕然传彻冥狱洞天…… 山石飞、大湖断,铺子烂招牌,房舍毁地基,鲜有几处完好无损。 多是一条条裂痕蔓延长街、杂巷... 如此动荡,毫无疑问。 正是两名大修悄然离去,而又有数位困在其中的年轻仙师终得破境。 此乃黎客与黄商的‘双全法’! 前提是黄商散道,与黎客尸解。 洞天就此崩殂,容得鬼物现世作祟,数条‘旁门左道’的‘脉络’得以显现。 而黎客,再过几年便可回来,后手留全,机关算尽,这即是其所‘得’。 至于黄商所‘得’…… 正是付与这一遭‘二进宫’,仅差咫尺,方可再得‘醇粹’,“拜别观主。” 他从无如此肃穆的合十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