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了?” “又是狗日的黎客吧?” 陆羽摆头不知,俩手一摊,旋即懒洋洋抻了个量月的懒腰。 付与得知这一行人离开,也松了心。 马鞍上的姑娘怯怯抓着衣角。 她很羡慕,不论需要经历什么,她都很羡慕能成为一名仙师的人。 不仅不用去愁这场乱世下的重税,还可以受好多俗子人家供奉香火。 一些大户人家都能享受起珍馐美馔,仙师过的日子,简直是想想都乐翻了天。 “凭什么他们都是……” 闻声,付与立即冷瞥一眼过去。 姑娘家目无转睛,恰巧对视... 一个寒颤,险些跌下了马。 陆羽搀扶住她,平淡道:“白悦,贫道还是由衷而望,你能够静和凡心。” “有些事,莫要怨天尤人的为好。” 付与猛然一怔…… 他好似是想起来了一件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老古岁月,一座荒山下。 一名襁褓里的弃婴被老人捡回了家。 少年一天天长大,老人也随着肉眼可见的年迈。 最后,老人教给了他所有的本事,又把一柄裹挟着烂鞘的锈刀交给了他。 就此,老人也便阖然长逝在病榻…… 少年没有了家,却遇到了手足知己。 他们很合得来,好像是叫... 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当天,他第一次知道,老人总念叨的话的意义。 也是他第一次明白,要多读一些书,学一些道理,不能整日都莽莽撞撞的。 可惜往事云烟随风,总是模糊的。 离开的人,也日益模糊了相貌…… “喂!”陆羽抬肘一撞,问道:“你怎么了?出神了吗?” “无事。” 付与摆开年轻道人的胳膊,搪塞了一句后,瞥向白悦,又收回了目光。 “上纪佛教修者有共言,他们说‘莫向外求’。” “人间不如意事,八九临十,不得求精、求致,愿得半称心为好。” 无论是陆羽,还是付与,他们都能理解白悦的这种心性。 日日可见,早不寡耳。 “要快些赶路了。” 说罢,付与侧身上马。 他站立住白马颈背,如脚下生根,撑臂扶住白悦,旋即提膝一跺。 一匹骏马疾驰,穿行长路如风蹈去。 年轻道人两手合掐指诀,口中有词。 即见陆羽唤过藏纳云中之白鹤,踮脚凭风而起,随之委身盘坐鹤脊。 白鹤、道人,破空长行不阻。 他蓦然一个低首,望向站立马上的少年刀客。 只看得其双手负后,长绦起舞。 付与面色无惊,眺望远方尘静山清。 “我怀一片冰心。” —————— 平江街,三根稻草靶子立在药铺前。 一条长毯铺下,黎客似欲席地侧眠? 他拄着脑袋,打了个哈欠,迎得日头而与李魆遥遥对视,甚至还抬手一招。 却没受搭理…… 柜台里,老人侧着身子。 他一手托腮,一手举起烟杆,轻飘飘喷云吐雾。 姜阳一息即至,在柜子外相对坐。 他把一纸信封推到李魆面前,缓缓说道:“冥狱洞天的府主亲笔来信,着实令我大吃了一惊。” 老人把烟杆放到一边,拿过信封打量了几眼,“事发突然,也就是说今日,他们两个都要赶去冥狱洞天之中?” “的确就是这样。” 姜阳点了点头,提裾翘起二郎腿。 李魆多瞥了几眼,眉间骤起又骤平。 “提早三天就招呼人赶过去,这种事情有先例吗?我怎么越来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啊?” 他弓过身,拍了拍姜阳的肩头,示意看向黎客。 长衫汉子一瞬明了道:“我还真记起来了,他与冥狱洞天的这位女主,似乎是有一些恩怨瓜葛呢?” “背后嚼舌根就麻烦小声一些。” 黎客当即高高勒回了一声。 姜阳随着道:“你但凡是要一些脸,早就该走了,还在这里赖着干什么?” “我花了【功】进来的。” 黎客理直气壮,原地绞柱而起,冲着长街头举手高呼。 “二位!回来了?” “嚯!怎么还多了一个呢?” “提醒一声,要赶去冥狱洞天的话,可得趁早了,你们没时间歇息了。” 话音一落,灯笼匠扛抱起三根稻草靶子,便转身离开…… “我是真想宰了他。” 付与死死盯着黎客的背影,牵马到药铺子的店头下系好。 届时,陆羽也自鹤脊一跃而下。 白悦瑟缩着躲在年轻道人的身后,轻轻提拉起他的衣角袖口。 “这丫头片子是?” 老人立马正襟危坐,止住一抹笑意,打量着少年与少女。 付与摊了摊手,拽过一箩药材择梗,问道:“黎客说的是真事吗?” 李魆彻底不见笑意,白高兴一场。 “是真的,你们现在就该要动辄冥狱洞天了,注意安全。” 陆羽向老人与长衫汉子各作稽首礼。 “白悦她,要先托您二位照顾了。” 一闻此话,李魆和姜阳四目相对…… 忽然间,二人的笑意越发难以揣摩。 汉子提议道:“让这个白丫头,也在李老头这间铺子里择择药梗算了?” “可以吗?” 陆羽回头看向白悦,少女没有说话。 她把衣角提拉得更高,道了一句歉。 “我...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我不是白眼狼……我就是……” 白悦说着说着就咽下了话... 她随之展出一抹笑容,轻轻点头,想还是不要添麻烦了。 陆羽一时茫然,转头四顾…… 狗日的付与人呢!? —————— 少年自马背一跃而下,就地趺坐。 付与在心中静唱梵音,却口吐二话。 “冥狱洞天已启,我准备去了。” 少年捧起一抹黄土,颇有粘润。 他填下一道道沟裂,又将周围堆培起两层,湿淤间焕然一新。 陆羽和白悦悄然步至其身后…… 年轻道人送出地揖礼,面向东方。 “愿所谓天人,可闻声救苦。” 少女打量着,学了个形不似却神似。 “她也要跟着去吗?” 付与撑着脏了泥的膝盖起身,一指白悦,问出这么一句。 “我...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我想……” 付与当然明白她是什么心思,就只说了一句‘无所谓’。 “洞天一行所需的【功】数,我可以替你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