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子画师,并腿坐在路边。 鹳运约莫着距其两三丈远左右。 她直直地垂下双臂,抓着裙衽,既肃穆又胆怯,极其拘谨,“付官!” 付与正坐在另一边剥花生,“咋?” “我害怕!” 话罢... 就见付与把壳一扔,再把仁一丢,仰脖子接住,咀嚼道:“放松一些就好。” “我还是害怕!” 鹳运被吓得直接跑开…… 一头撞进少年怀里,使两人齐齐摔在地上。 她泪眼婆娑,指着画师抽噎道:“她长得可像老鹰了!可像可像了!” 付与起身掸了掸尘土,一回头。 见鹳运的哭模样,也便不好说什么。 索性就眺了一眼瞧瞧画师的脸...当场忍俊不禁,“哈!像!这五官确实像!” 说罢! 画师立马黑了脸,少年才后知后觉... 他急忙抱出揖礼,以表歉意,转头询问鹳运,“你不会是想我也买一幅吧?” “嗯!” 鹳运赶紧点头如捣蒜,投去一道楚楚可怜的目光,“你就在旁边守着都成!” “咳...咳咳...” 少年理出一个笑容,驼背搓手,色眯眯似的,确认道:“你不会多要钱吧?” 女子画师大翻了一个白眼,摆摆手。 自己哪见过这么吝啬的? “得!” 付与拉着鹳运站好... 却又觉得不妥,就往后面一指,“你退几步。” “为啥?” 高大女子歪歪脑袋,就听呵斥:“没有为啥!赶紧往后面退!” 说了,付与还往前几步。 女子画师瞧好架子,就道:“这位姑娘别倚着门,站直些,和公子一样就...” “嘶——算了,这位公子,你也尽量把背挺直一些吧...” 就这般。 一直画到了下午才作罢…… 来到酒楼。 付与赶紧抽出椅子瘫坐,仰脖子灌了一整壶的热茶,又敛袖擦了擦嘴。 哪还管个礼仪? “没凉的吗?” “还真有一壶忘记烧了。” 紫舆在柜台里拿出一壶冷井水,递到少年面前,问:“你干什么去了?” 付与一指身后。 鹳运正盯着两张画傻乐,“付官,她是不是给我画肥了一些?” “这张倒是还好。” 年轻掌柜也瞥了一眼,其实是一张山雀落在少年肩头的画,“都挺好看的。” “有眼光!” 鹳运竖起一根大拇指,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烤番薯、两包点心,“看着都香!” 她给挨个摆在桌上,俯下身子,直至快要贴到脸,才深嗅了一遍香气…… 有些担忧,“付官...你应该不吃的...吧?” “对,我不吃。” 付与叹了口气,转头道:“不是说有急事?” 紫舆看着鹳运大快朵颐...也觉眼馋,缓了缓,道:“‘月鼎宗’开山门了。” “关我屁事啊?” 年轻掌柜一摆手,“听我说完了。” “他们想找一名刀客学师,报酬是一片‘椎铁’,能够打成刀鞘、木匣。” “还说,会给‘一千’的名数。” 少年故作大吃一惊,好是诧异模样。 问:“该不会是有五十名门生吧?” “你咋晓得?” 紫舆不解,付与就道:“你猜,一条传承有多少的【名】呢?” 年轻掌柜恍然大悟! “这还去个屁啊!?” 付与摇摇头,“不拿白不拿,传出去也没什么,反正洛妤娘娘说是不着急。” “真是难怪你刻意绕远来我这里。” “外面的吃食,不比老家。” 说罢,少年转过头。 正与鹳运四目相对! 只一刹那,她立马抄起一包点心渣,给一股脑地倒进嘴里,“没...没了!” “真没了!” 女子把包着烤番薯的纸一甩,两三片焦土被抖下,才晓得... 连皮都给吃了!? “能儿再儿给我买儿点儿不?”她刻意学着这边的地方腔。 紫舆放声大笑,“你还挺善良的。” 他拍了拍付与,又调侃道:“之前不是听谁说,你最讨厌麻烦事吗?” “是叫?胡、胡为?还是啥?” 少年霎一恍惚,“人难免会变的。” “走了,带你买其他小吃去。” 付与带着鹳运离开…… —————— 月鼎宗前,道台立起方圆七丈。 若想担任其门内授刀供奉,就要过了至少其余两名供奉的关子才可。 这便是没有其他人拜山的原因了。 “感觉有些想打退堂鼓啊?” 付与回头和鹳运嘀咕了一句,她却是吃着炒栗子搪塞:“没事!我信付官!” 她剥开好几个栗子,张大嘴,一口气吞下,“比我以前吃的可香了。” 少年自从认识这只山雀以来,常常叹气,这次也自然是不例外。 如何还不出来人呢? 从我拜山到现在,满打满算,两个时辰,再如何,也不该是如此待客之道吧? 付与盘腿坐在道台边,正想着... 两名簪星曳月的妇人走出。 云鬓雾鬓、水佩风裳,好不风情。 “付官!你快看!” 鹳运最先看到,就拍了付与两下。 她本意是提醒,却没料想,全打在了头顶,“我不是故意的...没看见你……” 这句话出来,付与立马不耐烦,“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烧你鸡窝。” “诶!?” 鹳运赶紧想着转身离开... 偏偏是又听见雍容华贵的妇人蓦然出声:“小友,我们才来,你便要走吗?” ‘月盈’轻轻摞袖,妩媚道:“来都来了,就称量称量本事吧?” 付与越听越懵,一步往前。 竟是立即被‘月合’给呵斥一句! “刀侍去台下站着!” “刀...侍...?” 月盈宛若惊鸿,落在道台边,伸手提抓住鹳运,“不挨一顿打,可走不了。” 不容鹳运反应过来,就被狠拍肚腹。 下一刻! 力道后来,鹳运直接砸在付与身边。 她顺势一抓脚踝,提醒道:“付官,这妇人的力气可大。” 说完,鹳运一起身,好似不痛不痒? 可是揉了好几下肚子。 付与早就咬牙切齿着,忍了许久,终得怒道:“二位,我才是登山门的。” 月合打量一眼,不太信,“真的?” “真的。” 少年咬牙更紧,给鹳运拍了拍衣服上的土,道:“你先下去待着。” “哦!” 她捂着肚子,跳下道台。 “我很久没动真火了。” 付与恍一提膝,跺碎脚下道台,“想要称量称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