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 江小江自不会为李班主这点事介怀,反倒是面前的大家伙因为自己在场都不敢坐,令江小江产生了那么点孤寂感、不自在。 “都坐、都坐吧。” 江小江感到了大伙的谨慎、自重,忙说了些最寻常的客套话,想让他们均放松些,可越是如此,江小江发现,他们越局促。 “长公子,让大伙都坐吧,开席,咱们可以开席了。” “江大善人,您坐,您先坐。” 江小江没想到长公子李奉先居然与宾客异口同声,看得出来自己若是还不示范性地先坐,他们是真不敢坐了。 “呀,公子,坐、坐,不敢再客气了,再客气大伙就更不敢坐了。” 白素见微知著,拖拽了江小江的身子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往一旁,然后大伙见长公子李奉先终于挥着手势表示开席了,才一个个落座,如坐针毡。 “哈哈,长公子,江某瞅着院外是不是还摆有一桌,是给帮手准备的么,外边有点冷清,不若也搬进来,大伙同饮一杯酒。” 江小江为了缓解气氛,把这辈子的客套话几乎都找完了,见院落外正好有一桌与他们一般无二的丰盛餐食,便以为找到了契机。 “江大善人。” 长公子李奉先赶紧站立起来,半躬着身,江小江一看他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话说错了。 而且。 长公子李奉先尚未解释院落外当月摆下的宴席是为何时,两位神将便引领着一黑、一白阴使左右近身了坐席,就先朝江小江拜了拜,而后坐下了、也不敢擅自开席。 “咯噔。” 江小江随着心尖的颤抖尴尬了起来,恐怕青梗镇的丧席规矩正是如此,月下摆宴,是为奉承阴使的。 “江大善人。” 长公子李奉先终于开口道。 “照旧例,先父如今只算作是中阴身,在阴使还没有接走先父的亡灵时,必须先款待阴将、阴使,免得先父奔赴了黄泉仙苑前,受到过多的冷落,有道是敬魂先敬鬼,凡事两安好。” “喔,江某孤陋寡闻了,孤陋寡闻了。” 江小江又感到外面的宴席上,好似又坐下了几位,一位好似牛头、一位好似马面、一位好似鹤童,另外两位好似龙身凤翅。 “吸溜。” 江小江更觉着浑身不自在,先前自己并没有见过什么阴差鬼使,所以并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没想到除了自己参加了长公子的丧席外,阴差鬼使也来了。 “江、江大善人。” 长公子李奉先开口询问。 “咱、咱们开席?” “开席、开席!” 江小江率先举出了杯盏,作出了两厢安好的姿态。 虽说江小江知道外面已经坐满了阴差鬼使了,但自己还是朝着那个月下席的位置,敬了一圈,当那边没人,也当那边有人。 “喝,喝。” 江小江一饮而尽,而后长公子、宾客、阴差鬼使随后就跟了一杯。 “吃菜、吃。” 江小江又比划了一圈手势,示意大伙动筷,然后里里外外的人、神、鬼,才先后动筷,真正的开席了。 席间。 江小江极度克制着自己的古怪情绪。 这古怪情绪不知道是不是来自于院落外的阴差鬼使,反正就是说不清。 每每神将朝着江小江敬酒的时候,江小江还尚可,一旦其他几位伸出脑袋朝他敬酒后,江小江就发现自己的心儿是在不自主的在进行着抵抗。 当没看见他们,不合适;当看见他们也不合适,江小江每当直面着当下处境,便会举出一杯酒,朝着地面倒下一杯。 并且地上倒酒的时候,江小江还必须得表现的自然、洒脱,不然他们知道了他发现了他们,就再不能保持着两厢安好了。 “公子,你都倒四杯酒了。” “白素,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敬天、敬地、敬浮尘,神明、阴差各一杯。” 说罢,江小江刻意保持着天塌不惊的神色,尽管神将、阴使都也在敬江小江酒,但江小江只能表现得不知、不感。 “是、是极。” 长公子李奉先边点点头,也随着地上倒下一杯,然后众人跟着倒地上一杯后,神将、阴使就又斟满了一杯,站起来,朝众人躬身一敬,喝下了一杯。 “呵呵,喝、喝。” 江小江哭笑不得,镇民是真不知道他们敬的神明、阴差回应他们了,若是他们知道了,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 “长公子,人员名单列出来了。” 这会儿。 一名小厮躬身前来,手里敬过来一张白宣纸,递给了长公子李奉先。 “呃,江、江大善人。” 长公子李奉先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身子,靠了过来,说这是丧事人员的名单,而后江小江转身接了名单,就站了起来。 江小江一起身,宾客无不随从而起,就连月下的阴差鬼使见到了,也是放下了杯盏,起立静候。 “忙工人员是狗蛋、方伯、陈掌柜、杨秀才、王裁缝、赵地保。” “是……” 江小江接着念道。 “礼账人员是钱老板、孙师傅。” “是。” 江小江瞟了一眼一同回应的人,又继续念着。 “支客人员是陈家大娘、萧郎中、李班主、卖房管事秦二,喔,还有白素。” 江小江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李家为什么把白素也写在了名单上了,就恍惚了一下,然后又宣读到萧爹是财管后,江小江的心里顿时就起来种莫名的感伤。 名单上好多都是生人,瞧着脸熟,却叫不出名来。 老一辈的除了萧爹外,恐怕没人对他有印象了,倘若萧爹哪一天也随风去了,那能记着他的,恐怕也就是神明了。 “咿。” 忽然,江小江感伤的情绪被打断,院落外除了神将、阴差鬼使外,神息居然出现了。 而且五处神息外还多了一位,江小江说熟悉,也不熟悉,说不熟悉,冥冥中总能感到它与自己应该颇有渊源。 “嗯。” 江小江发现了一件事情,好不震惊,怎么神息出现的时辰变了,比以往的早了。 难道跟那转瞬即逝的七八天有关? “不、不、不。” 江小江暗忖着,否定了自己。 “这完全对不上啊,难道是由于新出现的神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