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孩子鱼一样的记忆
“好了,好了,要开始上课了,你们回去乖乖上课。” 女老师敲了敲讲台,高声喊道,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凶狠些,试图威慑住下面的小孩纸们。 孩纸们也都很给面子,再聊了一会儿后,就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除了一个人——张洪涛。 “你不回自己教室吗?”女老师走到张洪涛身边询问道。 “老大还没给我下发命令!”张洪涛直起身子,与女老师对视。 女老师沉默了,她看向封明。 张洪涛这家伙是人机吗? 封明抚着额头,语气坚决:“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自己教室里面学习!给我专心好好学习!听到了吗?” “yes,sir!”张洪涛敬了一个香港电影中标准的手势,然后提着正步走出了教室,全班同学都津津有味的看着他,显眼包看了都直呼显眼。 封明都没眼看,这家伙已经完全被电视荼毒了,没救了。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张洪涛风雨无阻,一有空就会跑到封明教室来找他,要求指示,一开始全班的小孩纸还会津津有味儿的看着,但次数多了后,就见怪不怪,各玩各的。 封明倒是对此有些疑惑:“你怎么一有空就找我?” “......”张洪涛许久没有说话。 “不说的话,那接下来我就不让你来找我了。”封明威胁道。 “不行!你是我大哥,我不能不找你。”张洪涛表示抗议。 “既然你知道我是你大哥,你就应该知道,小弟要听大哥的话吧?”封明笑眯眯道。 “那个......”张洪涛的模样有些扭捏,但还是说了出来:“班级上的那些人都不喜欢跟我一起玩,老师也只会凶我。” 好家伙! 封明听明白了,张洪涛这家伙不是喜欢和他玩,而是只能找他玩了。 “为什么别人都不喜欢和你一起玩呢?” “我之前一直捉弄他们,然后他们现在都不带我玩了。”张洪涛低声说了出来。 “然后你是不是变本加厉的捉弄他们了?” “老大,你怎么知道?”张洪涛后退一小步,一脸惊诧。 呵呵,就你们这群小屁孩,不就是那点事吗? 封明前世去小学兼职过老师,里面也有一个小男孩,也是因为调皮捣蛋受人排挤,所有小孩都讨厌他,就连班上的其他老师也十分厌烦那个小男孩。 在了解后,封明发现那个小男孩其实也没有那么坏,他确实要比普通小孩调皮捣蛋,好动了些,不爱学习,但本性却不差。 那个小男孩努力的想要和其他小孩一起玩,采取的方式确实捉弄别人,这让所有人对他愈发的讨厌。 身处于一个被所有人讨厌的环境中,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情,众人的恶意与偏见几乎形成了一道囚笼,将小男孩牢牢捆缚在那个“反派”的人设中。 没过多久,小男孩就转学了。 眼前的张洪涛让封明想到了那个小男孩。 “老大,你该不会也不跟我玩吧?”张洪涛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此时的他脱去了调皮的外衣,露出了其中属于孩童的稚气。 教室窗外清风徐徐,穿过窗户,带些些许微凉,窗帘飒飒而动,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户,映在教室的木质地板上,光影斑驳。 张洪涛忐忑不安的抬头看向封明。 封明拍了拍张洪涛的肩膀:“放心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句话刚出口,他就感觉不对味儿, 这句话好像不应该对一个男的说吧?是不是有点基了......好恶心。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话语才刚刚说出来,封明就后悔了。 “老大,那就说好了,你一直当我老大!”张洪涛并没有察觉到封明心中的悔意,他脸上洋溢着笑容,额头的汗珠带着孩童的稚气,在午后阳光下褶褶生辉。 “喔。”封明漫不经心的回应道,他依旧沉浸在方才话语的恶心中。 由于封明和张洪涛的熟悉,封明的爹和张洪涛的爹之间的交情也愈发深了,原本已经许久不见的两个老家伙,在孩子的纽带下,重新建立了联系。 而且这两个爹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接孩纸的时候晚得出奇一致,也是因此,他们时常能够碰头,聚在一起聊天。 他们聊天时,就让封明和张洪涛一起玩,在接下来的这段时光中,封明和张洪涛的交情更加深了。 张洪涛对封明这个“大哥”越来越崇拜,他发现封明什么都懂,学习,游戏,动画全部都明白,甚至对于皮卡丘的所有技能都了如指掌,实在太厉害了。 他更加粘着封明。 封明对此颇有些无奈,他重生过来可不是跟男孩子一起玩的,而是为了和女孩子贴贴的。 一个男的,成天和另一个男的一起玩,能有什么出息? 上辈子,他一个二十多岁还是母胎单身的家伙已经和男生玩够了,但又不好伤了张洪涛这家伙的心,难办啊。 于是,在幼儿园里,他跟着蒋静羽一起玩,企图让张洪涛这家伙有点眼力见,不要在他和蒋静羽身边从当电灯泡,走远点。 可惜,“眼力见儿”这个词对于张洪涛显然有些遥远,或者说没有适当的眼力见儿。 这家伙每次看到蒋静羽就是一句“大嫂”,十分社会,硬生生将幼儿园的画风都改变了。 也幸亏幼儿园的园长没有前来视察,要不然她看到自家幼儿园的幼儿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大嫂”,绝对会怀疑自家幼儿园是不是混进来什么脏东西。 这样的日子很悠闲,封明过得也很愉快,但其中也有一个小插曲。 由于他饭量过于庞大,而且能将打饭阿姨哄开心,幼儿园中几乎所有剩下的饭菜都进了他的肚子里,导致其他饭量大的幼儿没饭吃了。 家长对幼儿园进行反应,幼儿园也纳闷,他们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饭菜量,怎么现在突然就不够用了? 经过调查后,幼儿园发现了封明这个“惊世奇才”,竟然能以一己之消灭整个食堂的饭菜储备,几十天就能吃回学费。 幸好,这个幼儿园是公立的,要不然封明爸要多交上一大笔钱。 而封明也因为这样的经历,获得了除“王者”,“老大”之外的第三个称号——“大胃王。” 这样的时光一直到了一天晚上, 饭桌上的封天伟突然唉声叹气:“老张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一旁的江洁惊讶道:“怎么了?” “医生告诉老张,以他癌细胞扩散的程度,以及身体的衰弱程度,恐怕只剩下最后的几个月了,唉......” 谈论到这个话题,饭桌上的氛围陡然沉闷。 封明这时候也才惊觉, 他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舒服,竟然忘记张洪涛他爸了! 一定是小孩子那鱼一样的记忆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