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章 鬼集
葵花宝典中有很多实用的小法术,比如,赵境和女儿现在正在使用的是遮蔽自身生气的法术。 进了热闹的鬼集,赵缘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毕竟她从小就接触各种阴魂,在她意识里,这些东西是常识一般的存在。何况,三岁的小孩,也不懂得阴魂对常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看着身边掠过的凉凉人影,赵缘不但没有惊悚的感觉,还好奇地东张西望。 “爸爸,我们现在是逛街吗?” 平时赵缘在外面经常会看见阴魂,然后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有时候还会大哭,说谁谁谁欺负她。所以赵飞燕很少带她出去玩。 难得现在看见凉凉的人都有了倾诉的对象,赵缘小脸上写满了兴奋。小孩子就是这样,情绪变得很快,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无长忧无远虑。 “是啊。” 赵境哭笑不得,是带你逛街,只不过逛的是鬼街。 两人在集市里面走了一圈,落单的小鬼没发现,倒是赵缘的嗓子响个不停。 “爸爸,我要这个!” “这个这个,我想要……”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 …… 赵缘很兴奋,看见这些鬼贩摊上稀奇古怪的东西,激动地叫个不停。 赵境紧了紧怀抱,不让她继续扭来扭去,看着那双满是期盼的水灵大眼睛,摇头,一脸遗憾道:“爸爸没钱!” 赵缘顿时兴致不高,耷拉着脑袋,她也知道,买东西也要付钱,爸爸没有钱,她也没有钱,所以他们买不了东西。 赵境擦了擦汗,怎么这个世界是个女的就爱买买买,就连小女孩也不例外。 正准备转身,一串糖葫芦出现在父女俩眼前。 “给你!” 一个萌萌哒的小女孩,穿着有些破烂,向赵缘递过来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她的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串。 “谢谢你!” 赵缘甜甜地回了一声,然后使劲儿弯下腰,努力想要伸手接过了那串糖葫芦,小女孩也踮起脚尖,可还是够不着。 看着那串白色的蜡烛,赵境脸都黑了,他把赵缘的手抓回来,然后对那个小女孩说:“谢谢你,小妹妹,你留着自己吃吧,我们吃过了。” 赵缘扯了扯赵境的耳朵,扁着嘴道:“爸爸骗人,缘缘才没有吃过。” 两人大眼瞪小眼。 那小女孩一手一根蜡烛,抬头看着这父女俩,有些茫然。 你们……到底要不要? “小乞丐,你站住!” 突然,一道粗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小女孩顿时惊慌失措,拔腿就跑。 赵境偏头向那个声源望去,一个满脸胡须的刀疤汉子,正在一大群阴魂中挤出来,他的肩上,还扛着一把稻把,上面插满了白色的蜡烛。 刀疤汉子一步跨出几米远,三两下就追上了腿短的小女孩,从她背后一脚踹出。 小女孩往前飞出几米,然后跌趴在地上,手里的两根蜡烛被摔得断成几截。 赵境在那个刀疤汉子出脚的时候,就及时捂住了赵缘的眼睛。他看着那个被刀疤汉子踩住小背部,痛哭不止的小女孩,心下很不舒服。小女孩死前也就跟赵缘差不多大,死后还被恶鬼欺负,实在很可怜。 旁边已经一大群鬼围了过来。 “刀疤,人家小孩子,你欺负她做什么。” “就是就是……” “要点脸嘛,刀疤,这样对一个小女孩!” “……” 这群鬼都在指指点点,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其实也都是来看热闹的。 果然,人就算死了,劣根性也都还在。站着的人说话,终究不腰疼。 “聒噪!这个小屁孩偷我糖葫芦,我凭什么不能揍她一顿。”刀疤汉子将一把糖葫芦扔在一边,双手叉腰,对这帮吃瓜群众毫不客气:“有不服的吗?站出来跟我说道说道。” 一群人……哦不,一群鬼顿时哑火,只压低声音叨唠两句,便不再理会。 赵境看着这死后的人间百态,摇了摇头,看来跟生前的人间也差别不大嘛。 不过,他也没资格指责或者唾骂他们,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在有能力的前提下,依旧选择了退避。 也是为了私心,虽然眼前这事,对现在的他来说,根本就是鸡毛蒜皮,但还肩负着女儿生命的他,不想多管闲事,怕徒生意外。 如果没有这个前提,他也许不介意出手一下,但现在,不行。 赵境提了提赵缘的身子,转身,准备离开这群鬼。天知道等下这里会不会出现什么血肉横飞,头断肢解的充满人体艺术感的画面。 这种画面,可能一些变态艺术家趋之若鹜,但他可不太喜欢,更不愿意让赵缘看到,这样对孩子的成长不好。 “还有没有不服的,出来跟我刀疤谈一谈。不是我嚣张跋扈,而是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刀疤汉子骄傲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赵境再度摇了摇头,这是多么熟悉的台词啊,但往往说这句话的人,下场都不会太美好。 因为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个正义的声音传出来,然后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大侠脚踏七彩祥云,身披黄金战甲,从天而降。 还是先走为妙,免得被逼气波及。 “你凭什么欺负人!” 已经提前闻到某种浓浓气息的赵境,右脚才刚刚迈出,还没落地,人群……欧不鬼群中就传出一句饱含踩人味道的话语。 这声音,清脆得如同随风飘摇的银铃,又如同春天在树丫娇啼的黄莺。 赵境的脚踩在半空,僵住了。 周围的鬼迅速挪动身位,顿时赵境的身旁就变得空荡荡起来。 他扭头看着满脸激愤的赵缘,赵缘给了他一个眼色,然后举起小拳头,朝刀疤汉子用力挥了挥。 “哼!你这个坏大叔,欺负人,我让爸爸打你哦!” 吱吱喳喳的鬼街,突然一片肃静,枝头那几只成为游魂的乌鸦,很适时地叫了起来。 很莫名其妙,那位扮猪吃虎的勇士竟然是自己。 这解释起来很复杂,从人穷没钱买东西的爸爸,到一根假扮成糖葫芦的蜡烛,再到可爱善良不小心坑爹的女儿…… 总之,他现在就是某种光环加身了。 “哈哈哈哈!” “就凭这个小猴子,女娃你怕不是在开玩笑!” “哈哈哈,忍不住了,笑死我了!” 刀疤汉子捧腹,发出山摇地动的笑声,到最后就像杀猪一般了。 赵境转过身,给赵缘换了一个抱姿,然后直面笑得正欢的刀疤汉子,很肯定地点头:“我乖女儿可没开玩笑,就凭我,缘缘的爸爸。” 看着赵境,又看向刀疤汉子,赵缘眼中冒出小星星:“对,就凭我爸爸!” 刀疤汉子一边捂着肚子狂笑,一边来到赵境身前,突然面目狰狞,举起了拳头。 “是你们找打的!” 眼前大拳头挥来,赵缘脸色煞白,双手捂住了脸。 “砰”一声之后,赵缘紧紧抱住赵境的脖子,惊魂未定。 轻轻拍着赵缘的背部,赵境有些心疼。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被吓那么一下,一定很不好受。咸鱼了十几年的他第一次觉得,强大真的能保护身边的人。 赵缘平常性格恬静,在他的鼓励之下,才刚刚开始活泼起来,虽然有些调皮取闹,但这是一个好趋势。还好,在这个一般人达不到的领域,他尚有让赵缘保持这一份开朗的能力。 “缘缘不怕,你看,那个坏人,被爸爸打趴下了。” 赵缘顺着赵境的手指看过去,那个凶恶的刀疤汉子,正躺在几米远以外,弓着身子,捂着小腹,痛得不停翻滚。 刀疤汉子既是怨魂,又是冤魂,在这个集市里面几乎是最凶猛,最有地位的。但在赵境的眼前,却是一个小喽啰一样的存在。 看着赵境足绽金光,一脚将刀疤汉子踹飞,众鬼噤声。此时一种后面才走了狼,前门又进了虎的感觉,从它们心中升起。 赵缘的眼里慢慢恢复了光彩,然后想要挣脱赵境的怀抱。赵境蹲下,放开赵缘,却见她欢快地跑了出去。 才松开手,赵境心中顿感不妙,赵缘转眼已经跑到小女孩身边,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扶住了坐在地上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小女孩。 赵缘想抓住小女孩的手臂,却感觉什么也摸不到,好像在抓空气。然后她又试了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赵缘挠了挠头,看向赵境,神情有些苦恼。 然后……赵境也挠了挠头,也很苦恼…… 只听见那个刀疤汉子,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惊恐地指了指赵缘。 “她……她是活人!” 然后他又指向赵境,愣了愣,又惨叫道:“他……他是天……天师!” 赵境揉了揉眉心,话越说越结巴,真是难为刀疤汉子了。 但糟糕的是,其他鬼都听懂了。一个撕掉伪装,化作一道道黑色的影子,漫天飞舞。 “活人?!” “竟然混进了活人,该死!” “我们这些小游魂,魂体本来就不稳。要是活人阳气外泄,我们可能会失去轮回的机会。” “是啊,赶紧跑吧!” “还在聊天,那可是有一个天师,不想被收就快跑。” “……” 一时间,鬼叫鬼嚎,热闹的集市渐渐消失,变成公园原来的样子。 赵缘一愣,然后大叫一声冲进了赵境怀里。 片刻之后,赵境看着空荡荡的公园,这些游魂一个个都在地下躲了起来。 原则上讲,它们都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赵境没有资格将他们强行拉出来,这样有违天和。 但为了赵缘,赵境不想考虑那么多了,这个任务,必须完成。 赵境心神一凝,一只手凝聚了淡淡金光,正准备强行拉一个倒霉鬼出来送去投胎,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他面前。 “天师,求求你送我离开吧!我不想再回去被他们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