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面色不善,狐狸耷拉着脑袋,又是一副龟孙子的模样。 我盘腿坐在它面前,开启唠嗑模式。 “白日里抬我爸回来的人,全都死了,就死在村西口的池塘里。” 狐狸翻着白眼,闲闲的语气:“这话和我说不着,跟我又没关系。” “这方圆百里都是你胡二爷的地盘,在这里一口气死了八条人命,你却说和你没有干系,你觉得我会信?” 它这样的精怪是有些道行在身的,比起人来,有很多先天优势。 比如,人的嗅觉,和它们比起来,就弱爆了。 还有身体的机动性,速度等,都是短板。 还有一个最最最大的不同,这个家伙的眼睛能迷惑人,靠的就是双重瞳孔。 一瞳看阴,一瞳看阳。 见我如此笃定,它有些小尴尬起来。 “唉……你这小子,我胡二爷算是栽在你手里了,这都能被你看出来,挺有两把刷子的啊。” 我有些累,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赶紧的,别在这里扯皮,如果不想受罪的话,就要好好配合我,你好我好,大家好,明白了吗?” 我们现在是共生关系,若敢不听,分分钟能弄得它要死不活。 我是个多狠辣的人,它应该是体验过的。 不要逼我! 我这要吃人的眼神,绝逼不作假。 狐狸被逼得连连叹气。 “哎呀呀……怕了你了,原本只是想捞点好处,没曾想,把一条狐命搭了进去,这可真是桩赔本买卖。” 抱怨了一句后,它收敛正形地对我道:“你的怀疑没有错,胡二爷我啊,的确是看出来一些问题,不过嘛……” 这逼狗说到这里卖起了关子,明显是想索要好处。 我冷冷地道:“说吧,啥条件!” 它谄媚地笑了起来:“嘿嘿……还是和聪明人打交道省事。”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向天发誓,没有得到你的许可,绝对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然后,你给我换个地方,别把我关在这个笼子里,你看如何?” 这若是被那些同道看到,它以后真没脸在这亩三分地上混下去。 我是知道,对于这些精怪而言,让它们发誓的话,是绝对很灵验的,说五雷轰顶,就绝对不会只下毛毛雨。 它愿意如此行事,省了我千日防贼,也算是皆大欢喜,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它发下誓言后,就把一切所知的都告诉我。 我也称它一声胡二爷,一人一狐终于有了和解的机会,不再似从前那般剑拨驽张。 当然,也是因为我老婆的灵香没有了,现在想吸也吸不到,还不如乖乖的讨好于我,说不定等我老婆醒过来的时候,能赏它一点点。 一晚上没有睡棺材,这是我长到16岁以来,第一次彻夜未归。 心里面还挺忐忑的,深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当夜,我人还没来得及踏进棺材,就听到一旁守在门边的胡二爷发了疯一样地抖动起来。 它的样子,让我警觉起来,下意识的看向四周。 然周围除了感觉有些冷以外,并无任何异样。 想了想,掐破指尖血,抹到了眼皮子上面,世界再度变成血雾茫茫的样子。 原本空无一物的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立着两个人。 一黑一白,一个面色铁青如锅底,一个面白如粉。 手里各自拿着一根哭丧棒,正冷冷地盯着我。 只一瞬间,我就醒悟过来,这大概就是前来索拿我小命的勾魂使者。 阎王再一次点到我的卯。 上一次,是胎神六甲护了我一命,惊退了这二人。 不然的话,我生下来就是一个死胎,绝对活不到今天。 就因为一晚上没睡棺材,就被这些鬼人追踪而来,我现在该怎么办? 狐狸定然是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直接吓得抖如筛糠,不用说,又是屎尿齐流的一天。 我被这阴森可怕的两个魂使,也给吓得不轻。 我还末成年,我的那些手段,放在他们面前,怕是都不够看的吧。 眼下老婆沉睡不醒,我爷又先一步离世,真真是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汝可是李浩?” 这些人居然问我这个蠢问题? “不是,我是李浩的邻居,我叫……王铁蛋!” 一时情急,想不到什么好名字,胡乱取了一个应付。 白面粉见状,很是不满地道:“胡说,你就是李浩,竟然如此戏耍阴差,罪加一等,按律当下十八层地狱——拨舌地狱。” 黑锅底则继续添油加醋地道:“汝偷寿元16载,理应罪上加罪,所有酷刑都安排上,16年后方能释放回酆都,听候阎君发落。” 玛勒个巴子,这是死后不得超生的节奏啊。 原本已经打算认命了的,眼下说啥也要抗争一番,不然我死不瞑目。 我的身上,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命运多舛,就只能借助外力保命。 悄悄褪下手腕上的珠链。 这是得到高人开过光的辟邪圣物,是我爷的师父传下来的,算是祖师爷传下来的本门至宝。 平时带着,清凉醒脑,关键时刻,则降妖除魔。 这二人看着牛皮轰轰的,我倒要试试看有几斤几两。 也是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敢地做个亮剑之人。 就在我孤注一掷,准备动手之际,门口处突然出现几个陌生的人影。 这些人个个都老态龙钟,看着年纪不轻了,关键是,我爷竟然混迹其中,如一个马前卒,卑躬屈膝地给这些人打下手。 抽空,他还给我使了个眼色,大概是想让我上前问候。 我备受震撼,大胆猜测,这些人应该是早已经亡故的祖师爷。 我这原来也是有靠山的人啊! 黑白二使似乎也知道,这些老家伙不好惹,一言不发地对峙起来。 气氛变得很紧张,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就在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时候,突然听得半夜鸡鸣,打破了这一室的氤氲鬼气。 这才刚入夜而已,这鸡叫得蹊跷。 我只一晃神的功夫,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鬼使,就连那些个长辈统统不见。 这逼人的气场一散,我整个人如同在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都能拧出水来。 等缓过来后,这才想起来那声古怪的鸡鸣。 冲到门口一看,却是一只鸡如同喝醉了一般歪倒在地,那竟然是它最后一声啼叫。 而它的旁边,则睡着昏迷过去的胡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