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季森宇已经想出了“改变自己”的办法。 反正,写侦探小说肯定是来不及了,要是等小说写完,说不定星寒的孩子都能叫季叔叔了。 所以,季森宇想要转外勤。 对,他想去破案,破大案! 因为破大案才能立大功,只有立大功才能改变甄星寒对自己的成见,只有改变星寒的成见才有可能战胜低俗的跑车富二代笑到最后。 这就叫—— 不对称竞争! …… 事不宜迟,季森宇说干就干。 但是,西城派出所也不是自己家开的,估计就是自己想找个门面再开一家,国家应该也不会给办营业执照。 所以呢,作为西城派出所档案科室的小管理员,要想跳到台前去办案,那可不是想当然的事情。 最起码,你得先给领导打个报告,在报告里详细说明要求转岗的理由,以及自身所具备的资历条件才行。 季森宇都设想好了。 理由嘛,实话实说肯定不行,你跟领导说我未来对象觉得我没出息,所以我想去破案子挣点出息回来,那领导肯定会觉得你脑子有问题,还不如到精神病院当保安算了。 所以转岗报告的理由应该是自己主动要求进步,要求在最好的年华承担更大的社会责任,要求燃烧自己为人民服务才最恰当。 至于资历和条件,有件事季森宇真的肠子都悔青了。 就是情人节那天在高速服务区抓毒贩的时候,张靖天队长当时要留自己下来接受电视台采访,结果当时自己非要玩高姿态,搞做好事不留名那套虚的,白白错过了这个显性化展示工作业绩的天赐良机。 也不知,如果现在回头找张队长,让他再去约电视台要求采访他会怎么想? 唉,反正任谁怎么想都不会往好处想的。 真是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悔之晚矣。 下次遇事一定要三思而行,不能为了耍酷玩行为艺术! …… 既然转岗的事情急不得,季森宇决定还是采用切香肠的办法,一步一步从小做起。 怎么个切香肠法儿呢? 他现在晚上下班根本不回家,直接就下楼到报案前台帮着做接待,做笔录,有机会还跟外勤一起出个警,这美其名曰叫学习业务。 反正又不要求所里给加班费,多个人手谁都乐意啊。 而且所里大大小小的领导经过大厅都能看到他,那领导们肯定会想—— “哟,季森宇这小伙子这么积极上进,日复一日的天天下班了也不出去谈个恋爱什么的,对本职工作之外的业务还有这么强的求知欲。 不错不错,真是个勤奋好学好小伙啊!” 如此一来,长此以往,那等于是用实际行动向领导表达了自己的转岗意愿啊。 季森宇如意算盘是一个月后就可以提转岗报告。 当然了,前提必须是自己要在外勤找机会干出点彩来才行,这样领导才能相信自己有办案能力。 ----------------- 数日后…… 季森宇下班后一如既往的来到大厅接警前台找活干。 他一下楼就看到薛队长坐在前台眉头紧锁,台前站着三个人,是一对愁容满面的中年夫妻和一个神情不忿的业务经理打扮的年轻人。 来事了! 而且还不小! 能让经验老辣的薛队都觉得头疼的肯定不是小事。 季森宇加快步伐走进了前台,跟在自己家似的拖了把椅子就坐在了薛队边上。 薛队不是外人,他对季森宇印象不错,顺手就把笔录本交给了季森宇。。 因为季森宇之前写那篇《大数据时代下派出所警务模式发展的探究》时候经常找薛队讨教经验,薛队也热心的给了季森宇不少真知灼见。 后来那篇文章登上了省级刊物《人民警察》,还发了两百二十块钱的稿费。 季森宇就给薛队买了两包中华,说是挣钱了得五五开,薛队都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所以啊,薛队挺喜欢季森宇的。 季森宇觉得真到提申请时候,要是郑所长和教导员问意见,薛队这边肯定是会帮自己说话的。 …… 薛队说:你们双方现在都不要激动,从现在开始,你们各自把情况和诉求陈述一下。一方陈述的时候另一方不要打断,也不要插话,好不好,你们看谁先来啊?” 接到报案,涉事方双自然会各执一词。 那么警察的处理原则应该以事实为依据,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场,以法律和公理为标准来处理案情。 也就是说,处理案件不能先入为主带入个人感情,任何主观因素产生的同情和厌恶都是不专业的。 但是…… 这件由民间借贷产生的民事纠纷就很难不让季森宇先入为主的感情带入。 什么叫先入为主? 就是我们小时候看电视电影,总是刚开了个开头,就会迫不及待问大人哪个是坏蛋,哪个好人一样,然后就开始同情好人,希望坏蛋早点死一样。 实际上在现实案件中,坏人可能做了不违法的坏事不被追究,但是好人却可能因为这些坏事做了违法的回应而要受到法律制裁。 所以对错的关键就在于——谁更懂法。 这个叫王德发的业务经理一看就是个懂法的坏人,他三十岁左右,体型健硕,烫卷的头发染着低调的铁锈红,他虽然穿着西服,打着领带,背着公文包,但是那一脸的痞气是掩盖不住的。 王德发用略带轻蔑的眼神看着那对神情憔悴而又愤怒的中年夫妻,男的姓吴,女的姓张。 尤其是那位张阿姨,可能是受到惊吓的缘故一激动浑身颤抖,额上渗出了冷汗,嘴唇微微哆嗦,呼吸也很急促。 王德发:既然是叔叔阿姨报的案,就让他们先说吧。 薛队长看向那对夫妻:你们……坐吧,不要急,坐下来慢慢说。 张阿姨突然声泪俱下:警察同志,您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呀。怎么现在这社会上还会有像他们这样的人,他们就是旧社会放高利贷逼死穷人的黑社会呀。 王德发:诶,张阿姨,你在可不要乱说话,我再这样我可要告你诽谤啊,警察同志,你要帮我作证。 薛队长:行了行了,女同志你先休息一下,吴师傅是吧,还是你来说吧。 吴师傅是个出租车司机,一对老实本分的夫妻,有一个儿子在上大学,据说还很懂事,靠着勤工俭学给家里减轻了不少负担,平平常常的三口之家本来生活的幸幸福福的。 但是今年寒假前夕,儿子突然回家闹着说要退学。 父母再三逼问他说不说实情,只说上学也没有用,反正迟早都要出去工作,还不如现在就去打工挣钱。 父母再三劝说无效,儿子竟然离家出走,然后就杳无音讯,连学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在春节前不久,夫妻两突然收到儿子的一条短信,内容竟然是一封遗书,大概内容是儿子不孝,他在学校因为想买台笔记本电脑玩游戏,所以在手机app上办理了5000块钱网贷。 他本以为自己勤工俭学两三个月就能还清了,结果这笔钱在短短一学期的时间里竟然滚雪球一样翻来覆去变成是10万块钱,信贷公司还派了一伙痞子不断到学校找他,威胁他。 大学生本来就涉世不深,他是又怕学校知道会处分,又怕家里知道要让父母操心,所以思来想去,干脆就心一横把学退了,想打工挣钱把债还了。 结果这从5000到十万用了三四个月,从十万到五十万不知怎么着只用了一个多月。 信贷公司现在知道这小孩兜不住了,威胁他要上门要他父母卖房子还债。 所以,他们儿子被这伙高利贷逼崩溃了,走投无路只能选择了跳楼。 啧啧啧…… 季森宇听完吴师傅的讲述,不由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怎么清清社会,朗朗乾坤,现在还有这样的人在危害百姓,简直猪狗不如啊。 但是薛队长听完讲述,似乎并没有太过意外。 薛队问: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