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迷雾在窗外翻滚,仿佛置身在一片混沌之中,唯一的一丝昏暗光线从窗户透进来,可以看到外面深蓝色的海水在愤怒的咆哮。 飓风卷起一片片巨浪无情的拍打着玻璃,整艘轮船在海面上宛如一艘摇曳的孤舟摇摇欲坠,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沉入海底。 发黄的钨丝灯在船舱内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有着随时熄灭的可能。 圆木桌随着轮船的摇摆移动到了边缘角落,红酒洒在木地板上,与暗红色液体渗进夹缝之中,破碎的高脚杯散落在各处。 铛铛铛…… 挂在墙壁上的老式钟摆在十二点一刻响起。 趴在地上的陆宣从昏迷中清醒,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 环顾四周,看到一个杂乱不堪,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房间,有种回到中世纪的感觉。 “我这是在哪?” 他试图想要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但剧烈的摇晃让他刚站稳的身影再次摔倒,碎玻璃划破手指,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滴落进地板缝隙中。 陆宣没有理会流血的伤口,反而是在不断的尝试着靠近窗户。 十二点三刻刚过,飓风逐渐消散,轮船继续行驶在一片迷雾的海域。 陆宣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窗边,隐约看到有一只巨大的触手在轮船后面不远处拍打着海面。 仅仅是一根触手就有数百米长,他不敢想想这只生物本体有多大。 陆宣转过身,靠着墙坐下来,然后再次抬头,那条触手依旧在海中翻滚着,他长呼一口气,才接受这不是幻觉的事实。 他只记得自己正在路上走着,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怪异的老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失去了意识。 然后等他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突然,陆宣余光一扫,在倒地的书架上有一本羊皮包裹的日记本,吸引了他的注意。 捡起日记本,翻开第一页,只有一句字迹潦草的话。 “我不知道在这艘轮船上第几天了。” 紧接着,第二页,第三页…… “这是我来到船上的第两天,我害怕极了。” “三天了吗?它又要来了,我绝对不门开。” “这是它第二次来了,就在门口,我不想开门,但我已经七天没喝水吃东西了,如果再不吃点东西我想今晚我就会死,不管了,拼一把。” 陆宣继续往下翻,发现后面的纸上一片空白。 他盯着最后一篇日记出神,从字体上来看,一共有四个人曾经来到过这里,每个人都在上面留下了一页的“遗书”。 其中第四个来到艘船上的是个女人,她留下的线索比之前三个人要多。 它是谁? 为什么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没有提到过? 回过头,他看向木地板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液体,那是“前任”们的鲜血吧。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船长,我是费康,到晚饭时间了。” 陆宣望向门口,看到一个手提煤油灯,身材显瘦的男子身影,弯着腰贴在门上。 他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忽然想起最后一篇日记上的内容,握着门把手的手好像触电一般瞬间弹开。 船长? 是在叫自己吗? 陆宣不确定费康,是不是日记本中反复提到的它,但现在处在一个未知的环境中,让他不敢去赌。 他随即反应过来,平静的说道:“我不饿,你放门口吧。” 费康弯着的腰下沉了几分,恭敬的说道:“好的,船长。” 只见他把一个盘子形状的物品放在门口的夹板上,不过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宣目光警惕的看着门外的费康,“你先去忙吧,有事我会叫你的,费康。” “好的,船长。” 费康虽然答应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身子更近的贴在门上。 陆宣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费康,你先去忙吧。” “好的,船长。” 费康恭敬的说道,不过并没有听从陆宣的吩咐,依旧站在门口。 陆宣心中有了猜测,厉声喝道:“费康,我让你离开,没听到吗?” 他面色狠厉,内心却极度紧张,冷汗从手中冒出。 费康的语气越来越恭敬,腰弯的也越来越深,“好的,船长。” 他现在就像一头等待鱼儿上钩的钓鱼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扇随时可能打开的门。 陆宣把费康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现在已经确定了。 费康就是日记本中提过的它,看样子显然是不达到目的不离开了。 不过,从费康的举动来看,他是进不了这间屋子的,也让陆宣放心了不少。 陆宣神经紧绷,坐在倒地的书架上,目光一直盯着门外,如同雕塑的费康。 墙壁上的摆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响起,他都会歪着头看一眼。 当时针指在数字五,分针在十二的位置时候,太阳升起,散发着猩红的光芒,也就在同一时间,费康竟然悄无声息的退走了。 陆宣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直到七点一刻的时候,费康还是没出现,他轻声喊了几句,门外却无人回应。 在确定费康真的走了后,陆宣长处一口气,身体虚脱的倒在地板上,要是他再不走,就要坚持不住了。 不过幸好,他赢了。 根据日记本上的提示,每隔三天费康就会出现一次,为了验证真假,陆宣三天没有走出房间。 果不其然,在第三天的晚上,费康来了,还是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动作。 只是这次陆宣只是让他把吃的放在门口,没有驱赶他离开。 次日,太阳升起的时候,费康再次退走。 陆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中拿着日记本,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看来这上面记得没错。”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没有着急开门,耳朵贴在门上,在确定外面没有声音后,才缓慢的转动把手。 门开了。 陆宣探出头左右查看了一下,没见到费康的身影,内心松了口气。 走出房间,站在甲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灰雾,听着海水从脚下划过的声音,陆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如果不是这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那么现在的陆宣应该享受着自由的味道。 随后低着头,在日记本中写到,“陌生人你好,假如你有幸来到这里,看到这个日记本,请牢记我的话。” “每三天那个叫费康的它就会出现,不过我不知道当你遇见的时候会不会改名字,但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会消失。” “不过千万不要给它开门,至于后果是什么,你可以回过头看一看地板上未干枯的血迹。” 看着写下的字,陆宣眼中闪过一丝嘲弄,“这算是给自己写下的遗言吗?” 片刻过后,陆宣踩着潮湿的夹板,朝着驾驶室走去,希望在那里能遇见“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