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爸妈有些迟疑,他们两个大人都灌不进去呢,她一个小姑娘就行了?但看杭司的态度很坚决就同意了。 杭司接过蛇血,要芸芸爸妈回到圈外等着。陆南深进来帮忙,跟杭司说,“要不然你控着她,我来灌。” 被杭司拒绝了,“还是我来灌吧,我怕你手劲太大把人姑娘捏死了。” 陆南深一脸尴尬的,清清嗓子,“你别听年柏宵瞎说,我对你真没使手劲。” 杭司要他帮忙扣住芸芸的肩膀,蹲身下来找角度,“你是不自知,学乐器的人手劲都大。” 说着伸手掐住芸芸的两腮,一用力芸芸的嘴就张开了,紧跟着一碗蛇血就生生灌下去了。 芸芸这期间几番想挣扎都被陆南深及时按住,前后不到一分钟,蛇血就见光了。 杭司的袖绾上溅了些蛇血,她松了手起身,芸芸就恶心地趴在地上一个劲地呕,但也只是干呕没吐出什么来。 长戒大师走上前,示意他俩可以离开了,然后蹲身下来查看芸芸的情况。芸芸爸妈想再进来被大师父给阻止了,一时间俩人就守在圈外不敢移动半步了。 杭司的胳膊被陆南深轻轻拉住,她抬眼看他。 却见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朝着她就伸过来,她一激灵,下意识抬手护脖子躲闪,“你要干什么?” 看得陆南深哭笑不得,“捂脖子干什么?” “我怕你掐我。” 陆南深深深无奈,胳膊一伸环住她的腰往前一带,抬手轻轻蹭了她的耳垂下方,语气低柔,“溅上血了。” 杭司这才明白过来。 被他手指轻轻蹭过的位置有点发烫,她觉得好像,来自他的手指。温热,还沾有干净的皂香。 年柏宵溜溜达达过来,一句话轻而易举打散了眼前的气氛—— “杭姑娘,你腰断了吗?” 陆南深:…… 就听芸芸妈惊呼一声。 三人同时看过去,是芸芸昏过去了。 - 芸芸没事,只是单纯地晕睡。 芸芸爸妈将芸芸带回了卧室,长戒大师父说明天一早看看情况。芸芸爸迟疑地问大师父,看看情况是什么意思?难道芸芸还有可能治不好吗? 长戒大师父思量少许说,“一般情况下等她醒了就没事了,但也有意外发生,所以具体结果还得等她醒过来再看。” 芸芸妈听了这话后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芸芸爸见状低声呵斥,“哭什么啊?咱这不是要等结果吗?咱得相信大师父。” 芸芸妈压着泪水连连点头。 也折腾一晚上了,芸芸爸也没好意思耽误大师父禅修。大师父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里侧,他往房间走的时候,杭司就站在房门口呢,看样子是在等他。 大师父看见杭司后微微一点头,当打了招呼。 “长戒大师父。”杭司脆生生地喊了他一声。 长戒停下脚步看着她,这才发现跟她同行的那两个大男孩儿也在屋里。他不解,“您们不休息吗?” “跟大师父聊几句就去休息了。”杭司身后,陆南深缓步上前。 长戒大师父微微点头,“好。” 杭司的语气很轻,但话是一针见血的,“芸芸的病大师父没把握吧?” 虽说长戒大师父最初给他们的感觉不像是个道士,但他骨子里还是有从道者的清高。就是怎么说呢,接触下来这个人是客客气气的,然而跟他们始终保持距离感。 对于他们三个能在别墅里留下这件事,其实芸芸爸也没瞒着大师父,说也是帮忙来看芸芸的病,大师父当时看着他们三个感叹说英雄出少年啊。 赞叹归赞叹,但治病这件事大师父还是只相信他自己。杭司能看出来这位大师父并没真正把他们仨放眼里,也对,他们仨确实不是什么世外高人。 现如今杭司一语中的,大师父眉眼间就有隐隐的不悦,但还是很好收敛了情绪。“能不能治得好等天亮再看。” 话毕就要走。 “大师父认为芸芸的病因是什么?”杭司没打算结束话题。 长戒大师父顿步,回头看她,“是别墅的负能量导致。” “说白了就是中邪了对吧?”杭司又问,“所以吞噬了吸血花的蛇血能驱邪?” 长戒大师父没正面回答,反倒是问杭司,“听说吸血花是你采回来的?” 杭司点头。 “能从死亡谷那种地方出来也是挺不容易。” 杭司一怔。 长戒大师父说,“我曾经也无意之中闯进去一次,万幸的是安全出来了。所以你年纪轻轻的就闯死亡谷并且带回了吸血花着实厉害。但是年轻人,有些事不可不信,你看不见的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他来了一番语重心长,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补了句,“心魔在,有些事自然就在。” 杭司心口微微一激灵,少许点头,“大师父说得对,我也不是质疑大师父的能力,毕竟这世上也没几个能认得吸血花,可见大师父见多识广。您也说了我们年轻气盛,所以我也是真心想请教大师父您。” 大师父看着她,默许她说下去。 “如果芸芸明天还是老样子该怎么办呢?”杭司问了句。 就见长戒大师父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竟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拂袖而去。 杭司探头,小声喊,“大师父,我是真心问的啊,您得给个预案啊。” “没预案。”大师父极其不悦的嗓音扔过来。 然后,嘭地一声关了房门。 陆南深一伸手将杭司拎回屋里了。 年柏宵像条死狗似的趴沙发上,懒洋洋开口,“你们招惹他,给他惹急了他向你们施法,我不是金刚的身体,护不了你们。” 杭司挺认真的,“我哪招惹他了?不就是问问他万一治不好怎么办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扁鹊在世的话也有他治不好的病吧?” 陆南深低头看她,忍笑,“他本来就对咱们掺和进来这件事不满,你纯粹是在刺激他。”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小姑娘这么坏呢,心眼不少。 杭司发誓状,“我真的就想跟大师父探讨一下芸芸的病情,他德高望重的,我是高山仰止啊。” 陆南深看着她笑而不语。 年柏宵在旁嘟囔,“高山羊止……太高的山羊肯定上不去。” 大师父对于芸芸昏倒这种状态并没表现出意外,他的意思是晕倒很正常。在确定芸芸睡得踏实了后杭司他们三个才回了房间,当然之前是好心想帮大师父收拾道坛,但被大师父很温和又委婉地拒绝了。 虽说已经挺晚了,但陆南深和年柏宵都睡不着。杭司是先回的房间,陆南深来敲门的时候见杭司用意外的眼神瞅着自己,他轻声解释,“睡也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芸芸的事,方便吗?” 杭司也没打算睡呢,更何况她自己也一肚子疑问,就放他进来了。然后后面就跟着年柏宵,前脚刚要迈进来,陆南深问他,“有你什么事?” 年柏宵恶趣味,一脸促狭,“我怕我哥儿们被掐。”说着胳膊一伸搭杭司肩膀上,晃了晃,“是吧?” 杭司被他晃一趔趄,一把推开他胳膊,“行了,都去沙发上坐好,我正好有事问你们呢。” 说完这话也恰好瞧见了大师父,于是进行了如上一番“高山羊止”的对话。 杭司临关门之前又往走廊左瞅瞅右看看的,陆南深不解,问她看什么呢。杭司叹气,“我怕一关门你俩又在外面敲门了。” 这话说得让陆南深和年柏宵都感到费解,杭司扯了个抱枕,窝在单人沙发上,“芸芸的事倒也不急着讨论,说说吧,我是怎么回事啊?” 年柏宵好奇,“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杭司问他,“我该记得什么?” 把年柏宵给问住了。 陆南深思路清晰,不紧不慢地倒了三杯水放茶几上,问杭司,“你醒来之前跟芸芸的最后相处画面,你记得多少?” 杭司细细回忆,她记得芸芸在道坛到处抱人,就跟在白天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除了没那么闹腾外,后来…… “芸芸晕倒了之后我们就各自回房休息,可是我看见了两个你们……” 杭司将自己的“经历”说给他俩听,但只说到她跟着陆南深去敲门,之后她跟乔渊的事就没说。 年柏宵摆手,“不,芸芸之前根本没去道坛,在她醒来之后。” 陆南深则没说话,抬眼看杭司的时候若有所思。 杭司不是没瞧见陆南深的眼神,也心知肚明他应该是猜到了一些,否则当时她醒来的瞬间他说的是,我是陆南深。 心口堵了一下,是莫名的感觉,描述不出来。 乔渊带给她的那段记忆痛苦又黑暗,像是魔咒似的缠着她,哪怕是在梦里都仿佛一遍遍去重复着那段经历,一帧帧的画面对她来说都像是走了一遍深渊,叫她不寒而栗。 她问,“也就是说,当芸芸醒来的时候,我同时也受了影响?” 陆南深这才说话,“是,最开始我和年柏宵都没察觉到,直到看见你的反应很奇怪,我们才意识到你也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