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箭矢扎在了钢琴上,扎得挺深,周围都裂开了。 杭司将箭矢拔了出来,挺费劲的。是个真家伙,箭头十分锋利。她扭头看了一下自己刚刚所处的位置,复盘了一下蓦然心惊。如果不是陆南深耳力好冲过来拉她那么一下,那这支箭矢该是扎在她左后心的位置。 陆南深却摇头,将她手中的箭矢接过来掂量了一下,说,“这支箭能穿透你的左肩膀。”他的手覆在她的左后肩,精准了一下位置,“这里,靠近心脏,一旦射中就有生命危险。” 杭司倒吸一口凉气,抬眼去看那架钢琴。没错,这是支弩箭,破肉穿骨不在话下。 被吓哭的孩子还缩在徐妈妈的怀里,徐妈妈说是刚来福利院没多久的孩子,她的家人就将她往福利院门口一扔就跑了,提到这茬时徐妈妈恨得牙根都痒痒。 好好哄劝之下小孩子才描述出来,说刚刚看见了一张脸,像是怪兽一样特别吓人。再多的就问不出来了,一个劲嚷嚷着害怕害怕的。杭司没敢太逼那孩子,陆南深想了想,从带来的玩具里翻出只毛绒安抚小物来塞到孩子手里,那孩子有了安抚玩具后总算不说害怕了。 陆南深的手机响了。趁着他去接电话的功夫,徐妈妈忙问杭司,“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是乔渊来报复咱们吧?” 杭司安慰徐妈妈,“放心不是的,您也别紧张了,我不是没事吗。” “这还叫没事?幸亏躲得及时,要不然就有生命危险了,那支箭……”徐妈妈心有余悸的,“那玩意在现实生活里都难见,用来对付你吗?”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您别着急。”杭司嘴上这么安慰,心里却是明镜。 只是支箭矢都算是小打小闹了,想当时姜愈被缠上炸药的时候更瘆人,那才叫煎熬。 陆南深很快接完电话回来了,给了杭司一个眼神。杭司心领神会的,跟徐妈妈说刚刚那些保镖找到了一些线索,她去看看。徐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窜出来的那些人是陆南深的保镖。 一时间心头犯嘀咕,将杭司拉到一边,压低了嗓音,“能不能是冲着小陆来的呀?你看他出门还带那么多的保镖,而且还都是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徐妈妈是敏感的,在经历了杭司两年的失踪后她总会患得患失,杭司听了这番话后一阵窝心,走上前轻轻搂住她。“不是冲着他也不是冲着我,您就别多想了。他呢,富家子弟,所以出门肯定有保镖,但也不是经常这样,这次是因为来了郊区,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是怕给福利院带来困扰。” 徐妈妈叹气,“富家子弟,他对你能是真心的吗?” 杭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用力搂了搂徐妈妈,“您啊,操心福利院的事就行了。” 临行前陆南深又巡视了一圈,确定安全了后他也安抚了徐妈妈,要她放心,又看了那架钢琴一眼,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了盘算。 等杭司上了车,末了陆南深跟徐妈妈轻声说,“阿姨您放心,我对杭杭是认真的。虽然我没谈过恋爱,没什么经验,但我会好好待杭杭,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徐妈妈听着这话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间又反应不过来,就连连说好。两个人为了箭矢的事离开的匆忙,看着车子越行越远徐妈妈叹气,说不担心是假的。还有那小伙子临走时候说什么?没经验? 哎,没谈过恋爱没经验,那懂怎么对女孩儿好吗?诶,等等……没谈过恋爱?那不就意味着这是他初恋?初恋好,初恋好啊,瞧她这脑子。 车子离开福利院范围后陆南深说,“留了两名保镖在福利院,这两天他们会盯着院里的情况,别担心,不会打扰到福利院的正常运转。” 杭司嗯了一声,又反应过来说了声谢谢。 前方小路,头顶老树枯枝,如果是盛夏的话这条林间路会相当清凉。还没到立春时节,枯枝都像是爪似的,跟着斑驳光影一并落在车窗子上。 陆南深想了想又说,“福利院的那架钢琴太旧,而且都损坏了,我叫人明天送一架全新的过来。还有,我看孩子们挺喜欢音乐的,干脆每样乐器都来一样,孩子们的选择性也大。” 杭司置若罔闻。 “杭杭?” 杭司这才反应过来,眼神看上去有瞬间的迷茫,随即回答,“不用的,钢琴我给他们换新的就行,还有……”她回忆他刚刚的话,“每样乐器都来一样?福利院没有乐器房,放不下的,而且也没有精通乐器的老师,乐器运过去就等于搁着落灰呢。” 只有徐妈妈会弹钢琴,平时也是她在教孩子们,但说到底也不是很专业。 闻言她的话后陆南深笑了,“你说的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福利院西侧有个杂物房,我看了,面积够用,完全能腾出来做间乐器室,杂物房里的东西能归纳的归纳,常年搁置的完全可以转二手卖了,既能换得收益又能腾出空间,两全其美。” 他稳稳地控着方向盘,“再者说老师这件事上更好办了,放心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杭司觉得过意不去,“南深,真的不用……” 车子停了下来,前方是个路口,顺着路口右拐上去就算离开了林间小路。杭司不明就里地看着他,陆南深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身与她对视,“杭杭,我就问你两个问题。” 杭司挺认真看着他。 “你跟徐妈妈的感情是很好,对吧?” “对啊。” “你当福利院就是家,对吧?” 杭司点头,是。 陆南深眼底的笑多了溺爱,“那我帮我女朋友孝敬一下她家人,帮着她家买些东西有问题吗?我们换个角度来说,”他凑近她,“如果是我家人有需要,那你出不出手帮忙呢?” 自然是……“要帮啊。”杭司都没多想。 “这不就对了?”陆南深抬手一揉她脑袋,“情侣之间不用那么见外。” 杭司抿着唇,少许,“但你说的那些乐器可要花不少钱呢。” “我是做什么的?”陆南深被她的话逗笑。 杭司一怔。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乐器行巴不得我收下他们的礼?敢往我手里送的乐器哪会是普货?”陆南深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轻轻控着她,“我也不占他们的便宜,挑上好货给他们成本价就行。” “钱我来出。”杭司想着,哪怕对方是方笙她也是要这么说的,关系好归关系好,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陆南深含笑瞅着她,控着她后脑勺的手微微有些不安分,拇指似有似无地摩挲着。他的力道用得刚刚好,杭司就觉得酥酥痒痒的,能一直往骨子里钻的那种酥痒,忍不住缩了缩,又把陆南深给逗笑了,嘴角弧度扩大。 “先欠着。” “啊?” 她眸色淡似水,脸上又是不解,瞧着她这般陆南深就又忍不住想逗她,缓缓凑近她,低语,“肉偿吧。” 这话着实是吓了杭司一跳,他都能听见她倒吸凉气的声音。“陆南深,你……” “你加入乐团是为我赚钱的,所以慢慢还,不着急。”陆南深忍笑。 杭司这才反应过来,扬拳来捶他,“过分了你,哪有这么说话大喘气的?你烦死人了!” 陆南深笑得爽朗,也没阻她,任由她捶打,然后顺势搂住她。 男人气息就这么直接贴过来了,杭司呼吸一阵紊乱,脸通红,“还不开车?” “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伤到。”他似真似假,眸底似有火苗在隐隐攒动。 他的嗓音就落在她耳侧,低低的,磁性又性感,杭司被撩得心慌要命,往下咽口水的时候都觉得喉咙还干。“没有,你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啊。” “没有就好。”陆南深浅笑温和,“在车上等我。” 杭司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干什么去?” 陆南深一手已经推开了车门,见衣袖被她紧紧拉着,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轻轻撞了一下似的。他重新探身过来,说,“保镖找到了那个人,就在前面不远的旧屋子里,我去看看情况。” “我跟你一起去。”杭司说。 陆南深轻拍了她的头,“面对跟凶手相关的人,你越少在他们面前露面越好。” 杭司听出端倪,“那个人不是凶手?” “不是,但我相信肯定跟凶手有关系。”陆南深凝视她,“你听话,就在这等着我,我很快回来。”话毕他低头吻了她的额头。 等陆南深下车后杭司有些坐立难安,既然旧屋里有保镖应该安全,更何况对方已经被保镖控制住了。她深吸一口气,靠在车座上让情绪稳定下来。 渐渐的有些话往前倒就能倒出端倪来,她刚刚是在跟陆南深撒娇吗?还有陆南深说了什么?情侣之间不用客气? 这个人可真是,怎么就情侣了? 杭司扭头朝着林间去看,陆南深的身影已经被林间树影挡住了。算了,都什么时候了谁还计较这些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