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锦奴所受的伤。 何楚云眼见邓家极其强势地接受了广家许多产业,对邓意清更加满意。 她欣赏有手段之人。且这人目前还对她言听计从,事事顺意。 邓意清忙里偷闲,得了空邀何楚云出来小聚。 她无意拒绝,便应了邀约出门同他厮混。 何楚云讨厌因着感情而性子大变理智全失之人。譬如邓意潮。几次接触那蛮子便对她情有独钟,一腔真心扑在她身上,什么都顾不得了。 简直愚蠢至极。 而像邓意清这种事事以自身利益为先,一心想着家业的,才是她欣赏之人。 且邓意清待她特殊,也能理解。毕竟他自小到大从未同人这般亲近过,一时贪欢,又不必防备着,她身份又这般尊贵,完全是一个妻子的好人选。 还有,不知为何,何楚云这些日子过得特别安心。自从八年前来敏州之后,从未有过这般感觉。 遇到什么难题邓意清都能面不改色地解决,甚至在她与邓意清说明要报复广荣的目的之后,他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小姐真情,清自当成全。” 之后便再没提过。 也从未抱怨过她行事乖张,下手狠辣。 其实一开始她是用心考虑邓意潮的,但那蛮子实在变数太大,一惊一乍,保不齐会给她添大麻烦。邓意清则稳定得很,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她甚至想,将来即便不同他和离也可以。就踏踏实实做一辈子富家贵门夫人享清福,不是也挺好? 反正那病秧子十分听话,她也不用受谁的气。闲时寂寞了还能找找邓意潮的乐子。 抱着此等心情,她逐渐对邓意清敞开了心扉,就连心事也能说与他听。而邓意清看着冷冷淡淡像个呆书生,对女子的心思却还算了解。虽不及薛淳宽那般灵慧,但也能说上一言半语,为她排忧解难。 完全叫人挑不出错。 邓意清知道她对生意上的事感兴趣,也时常同她商讨如何管理铺子,还教她如何看账。 二十六日,距离约定好提亲的日子只余十几天。 邓意清也学会了夜不归宿。自打前些日子被何楚云唤来珠玉阁后,他便成了这里的常客。 何楚云并非偏要同人在自家院子里厮混,但她实在懒得费力出门。只好招人到珠玉阁来。 “这野猫跑到了院子里,喜灵好心,将它养了。” “起名字了吗?” “小福,福气的福。” 何楚云在廊庭里躺着,一旁是轻轻抚摸着小白猫的邓意清。她见邓意清眼中充满柔意,便先开口介绍起来。 按她的本性是不屑养这些玩宠,可喜灵一脸兴奋叽叽喳喳地说着那野猫十分怜人,于是就同意了将这野猫留在院中。 那小白猫很亲人,喜灵给它起了个简单上口的名字——小福。 小福来了珠玉阁短短一个多月,就被养得膘肥体壮,比它刚来时宽了好几圈,没有了当时那般尖嘴猴腮的模样。确实有些怜人的可爱劲头。 邓意清半蹲在地上,手指在小福头上缓缓摩挲,袖子宽大,垂落在地上。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好似之前那般喜爱洁净的人不是他一般。 可见他对这小白猫的喜爱。 何楚云侧身躺着,一只胳膊弯曲,杵着额头。看着这一幕颇有些说不出的违和。 “这般喜爱,你怎地不自己养一个?” 邓意清手上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回道:“家母不喜。”随后便立刻恢复自如,回过头轻声问道:“小姐嫁与我,要将小福并作嫁妆带过来吗?” 何楚云难得见他表露情绪,还说着如此幼稚的话,也笑了笑。 “你还养不起一只玩宠,为何偏要小福?” 邓意清低下头,又摸了摸蹭着他手掌的白猫,“小福同我有缘。” 何楚云不以为然,一只小猫儿而已,喜灵要跟她走的,估计也会将小福带上。 说起嫁去邓家,她又想起一事,出言问道:“珠玉阁建好了?” 邓意清点点头,“快了,不过时间紧张了些,虽不能全然一致,但也有六七分相似。” 何楚云满意地挑了挑眉,“那也凑合。” 她之前随口说一句,若是去了邓家,便不能时常回来,可她在珠玉阁住惯了,舍不下这儿。 邓意清听后当场没说什么,过了几日就来告诉她,邓府里的珠玉阁已经在建了,招了百余名工人,又从邓家下面调遣了百余,两三百人同时在搭,进展很快,想必没多久就能建出一个同珠玉阁相似的院子。 而见过珠玉阁的人不多,是以一开始都是邓意清亲自监督着建的。 何楚云知道后,心中毫无触动是假的,但也并未生情,只叹邓意清不愧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做起事来果然妥帖。 “广荣的事呢?”她最在乎的是这个。 最近的广家已是秋后的蚂蚱,半数生意都被邓家及其他几个大户吞下。 敏州也多了好几家踩着广家起来的新秀。 小福年龄小,性子活泼好奇,再喜欢一个人也老实不久,听见树丛那边窸窸窣窣,便嗖地从邓意清手下躲开,蹦着过去了。 他看着突然空了手掌,在何楚云看不到的地方,眼中浮出一层冷意。 撵了撵手指,邓意清回过身看向何楚云,“办得差不多了。广家除了钱庄与丝布生意,其余的都被商会中的其他商户侵吞,已穷途末路,想必这次广家家主再无能将他保下。” 何楚云将手臂抬起,放松身子靠回软榻,胸口起伏,深深吐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如此,也能暂且安心嫁给邓意清。 她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顺利,顺利到让人觉得有些恍惚。 “待广家彻底倒了,你把广荣带到我面前来。” 邓意清拿起薄毯盖在她身上,“不难。昨个下了场凉雨,当心着些。” 他还伸手抚了抚何楚云脸旁的碎发,满是柔情。 何楚云感受脸颊上温冷的触感睁开眼,撞上邓意清没来记得收起来的浓浓深情。 她不相信邓意清对她情根深种,可他眼中的情谊又如此明显,她想不透,只得笑着调侃,“公子莫不是想娶了我与我厮守终生?” 对她这么好,他到底图谋什么? 邓意清没有回答,只是敛下眸子,轻轻摇了摇头。 半晌,才似酝酿了什么,欲张口回话,却被焦恒一声急唤打断。 “公子!”焦恒匆匆从小路跑进珠玉阁,站在朗庭外,面露焦急。 邓意清先是看了眼何楚云,随后才走过去。只见焦恒在他耳旁说了什么,向来处事不惊的邓意清面上露出几分疑色,然后对何楚云道了声‘失陪’,就随着焦恒离了何府。 很快,何楚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两天,广家受了京城王室重赏的消息传遍了敏州城。就连广家京城里那个贵人都沾了广家的光。 原是广荣得了一块绝世宝玉。这玉唤作碧血瑶光,是那已故的良王家传宝玉。 这玉价值连城,千百年来,只传与嫡系子孙。 八年前良王陨落,这玉也跟着失去了下落,当朝王室一直苦寻无果。 敏州一商户之子,在巫州游玩时偶在摊铺上得了一块玉,回到家中问过父亲才知此玉非凡。正巧巡抚大人在多年前见过此玉,将其认出,广家大喜,献与王室。 这商户之子正是走了狗屎运的广荣。 短短几天,广家就从人人喊打的落魄恶商,变成了炙手可热的皇商。不仅明年丝布贡商的资格重归于手,还多了几项原来没有的。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与旁人的失悔不同,正在修剪花枝的何楚云听了这消息呆立在原地,被惊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就连剪子都脱了手,险些伤了脚。喜灵连忙上前将剪子拿起,关切道:“小姐怎地了?” 何楚云眼神中透露出茫然,失魂呢喃:“怎么会……” 第66章 广家落魄期间, 何度雨也没少做那踩低的嚣张事。这下可好,一朝得势,广荣气焰立刻拔了起来, 首先就是要对付邓意潮与何度雨。 邓意潮机敏而且不要命, 广荣几次三番也没能讨到好处。而何度雨便不同了, 心性单纯,容易上当。 广荣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拿住了何度雨,使其听之任之, 说一不二。 何楚云忍无可忍, 叫下人将何度雨拦在家里, 不让他出去。 听了管家回禀说度雨少爷正在院子里吵闹, 谁的话也不听。本想放任不管的何楚云总觉得事有蹊跷, 最后还是蹙着眉头去了他院子里打算瞧瞧。 何度雨虽然跋扈但也不是毫无人性。听闻近来他发起火来, 对院子里的下人又打又骂, 好几个奴隶都伤重不治而亡。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当何楚云见到何度雨双目赤红,被绑在床上拼死挣扎的模样, 心中的怀疑不用再多考虑已然落实。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给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何楚云刚一说话, 那床上的何度雨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嘶吼起来, 不过由于嘴里塞着棉布,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隐约能听出他在喊:“姐姐救我。” 一旁的拂柳神色焦急, 连忙答道:“少爷前几日同那广家少爷喝了顿酒,回来后便这般模样了,一直叫嚷着让拿酒来, 可少爷喝了数十种酒都说不对,砸得遍地都是。什么也吃不下, 觉也睡不着,严重起来还会用头撞木梁, 甚至还想咬舌自尽。” “什么酒?” 拂柳摇摇头,“奴也不知。” “叫过大夫看了吗?” “叫过了,大夫也没瞧出病根,有的说是火气大,有的说是中了蛊,还有的说是上了瘾。” 何楚云听罢心里有了猜想,侧过身,冷声吩咐:“将宝勤叫来。” “是。”拂柳应。 没多时,宝勤就赶着来了,身上还穿着小厨房的灰布衣裳,上面还有些油点子与褐色灰迹。 小脸倒是比先前圆润不少,看来没吃得什么苦。 宝勤进屋后恭敬行了一躬,“小姐。” 何楚云不与他废话,直言道:“你看他这模样可与锦奴之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