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终于确定了
见海棠脸上全是恭敬和顺从,赵曼香收回眼神,淡淡道:“杜鹃,你再多休养几日吧。海棠,你上次给我按肩膀,按得很舒服,你学过按跷?” “薛妈妈教过奴婢一些。”海棠低垂着睫毛回道。 “再给我按按。” 海棠答应着,去净了手,便站在赵曼香身后,给她按了起来。 杜鹃心中不忿,磕了个头便带着怨气出去了。 手下动作不停,海棠垂着长长的睫毛,轻声细语道:“少夫人,您应该是累着了。奴婢昨日还跟世子爷说,少夫人管理着偌大的国公府,着实劳心劳力,很是不容易。” “唉,他要是能听进去就好了。”赵曼香叹息。 海棠道:“奴婢瞧着世子爷听进去了些。今日,奴婢送世子爷出门的时候,世子爷说,奴婢既然是您的人,也该帮衬着您些。” “真的?!”赵曼香惊喜地回头。盛怀瑾真的关心她了? 海棠点头:“是啊。奴婢回禀说自己太蠢笨了,怕是帮不上忙。世子爷想了想,说该做夏衣了,今年定夏衣的事,让奴婢学着做。” 闻言,赵曼香拍开海棠的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就凭你?你懂怎么选衣料和样式?只怕你连绫罗绸缎都认不全!” 海棠跪下,为难得脸都红了:“奴婢知道自己不行,但世子爷吩咐下来了,奴婢也不敢驳主子的话。求少夫人指点指点奴婢吧。”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罢了,你虽然一窍不通,但尚衣处做这些事已经很老练了。你多跟她们学着些就是。”赵曼香想了想,淡淡道。 海棠迟疑了一会儿,才为难地点头:“那……奴婢试试吧。” 赵曼香拿起一个累丝金镯子,戴在手腕上,对着阳光欣赏着,漫不经心地说:“也好,我就乐得清闲了。海棠,世子爷矜贵,又经常在御前行走,他的衣裳可马虎不得。你要是做不好,或者耽误了世子爷穿,我定不饶你!” “奴婢不敢不尽心!”海棠跪伏在地,心下安定了些,总算又平安闯过一回。 出了齐芳院,海棠就去了尚衣处。 参观了一番之后,海棠不由得感慨,国公府的确富贵。 尚衣处有天南海北搜罗来的好布料,绢、纱、绮、绫、罗、锦、缎等等,单是一个锦,又有云锦、蜀锦、宋锦等。 工艺上又分妆花、织金、缂丝等等。 颜色更是繁杂,单是一个蓝,就有九十种之多。 等选好布料,在上面绣什么纹样,用哪种绣法,又各有讲究。 海棠出身穷苦,又一直做粗使丫鬟,哪里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她一时看得眼花缭乱。 但是,她相信,世子爷让她办这件差事,一定有世子爷的道理。 她只需要尽心办差就是了。 海棠在尚衣处待了一天,也学了一天,她在纸上连写带画,很是认真。只是,她字认不全,更写不全,记下来的东西只有她自己能看懂。 傍晚回青山院以后,海棠大着胆子,求盛怀瑾要了往年的夏衣。 海棠坐在灯下,对着今日记下来的手札,琢磨了起来。 “这是什么?” 突然听到盛怀瑾问话,海棠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向盛怀瑾行礼:“世子爷。” 愣了愣神,她才想起来回答:“哦,回世子爷,这是奴婢记的手札,都是关于衣裳的。” 盛怀瑾微微皱了皱眉:“你认字?” 见盛怀瑾看着她字画相间、乱七八糟的手札,海棠羞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却只能硬撑着回道:“是,奴婢在赵府的时候,有个相熟的大丫鬟姐姐,她教奴婢认过一些字。” 海棠想起了半夏姐姐。半夏本是赵曼香身边的大丫鬟,生得不算绝美,但很白净,性子和顺温柔。后来,她被赵府的二少爷看上,讨去当了通房。二少爷娶亲以后,半夏突然病死了。 去世前,半夏见到她时,曾悄悄叮嘱她,宁可当粗使丫头,也不要当通房。 海棠眼睛湿润了,她到底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但她没有选择,只能勇敢前行。 “你这字……倒也能看出来是字。”盛怀瑾艰难开口。 海棠脸更红了一些,她的字,实在让人没法开口夸,难为盛怀瑾了。 “这样吧,你每日临摹一页字,交给我检查。”盛怀瑾说着,走到书架旁,取出一本字帖,交给了海棠。 海棠没想到,盛怀瑾居然要教她学问,她忙不迭地行礼谢恩。 盛怀瑾翻到第一页,问海棠:“这九个字,你都认识吗?” 海棠认真地看了看,伸手指着,挨个念了起来。到了第五个,她就卡壳了。 停顿了片刻,她硬着头皮念道:“定。” “噗嗤。”盛怀瑾轻笑出声。 海棠顿时臊红了脸。 看到海棠窘迫的模样,盛怀瑾忙忍住笑,恢复平时清冷的模样,教道:“这个字念绽,绽放的绽。” 海棠连忙跟着念了:“绽,绽放的绽。” 好不容易才把这一页字读完。九个字里面,她有四个都不认识。 盛怀瑾又简单地指点了她怎么临摹,便进了书房。 海棠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她暗下决心,世子爷亲自教她,她怎么也得争点气,把字学会练好。 这一夜,海棠忙到很晚才入睡。好在青山院不缺烛火,盛怀瑾也不苛待下人,她能安心琢磨,没人来催她或呵斥她。 第二日,海棠再到尚衣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只是,昨天给海棠讲解的周嬷嬷告了病假,换成了尚衣处管事王嬷嬷亲自接待她。 海棠先向王嬷嬷请教一些疑问。 王嬷嬷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给海棠讲解起来。 但是,海棠听着听着,发觉王嬷嬷讲的与周嬷嬷不同。 海棠判断,是王嬷嬷讲错了。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王嬷嬷。 王嬷嬷讲解告一段落之后,见海棠眉头紧锁,以为她听得稀里糊涂,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海棠姑娘,这些很复杂,您要想彻底弄明白,没有两三个月是不行的。要不然,我们就按往年的旧例给世子爷做夏衣好了。” 海棠心头一动,问:“往年是什么旧例?就说去年吧。” 王嬷嬷回答了。 海棠终于确定了,这婆子是故意误导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