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他踩坑了!”魏长乐哈哈笑道。 庄外积雪甚厚,看不清积雪下面的路况,白胡子被追杀,慌不择路,显然是坐骑踩到了坑。 几名马匪见白胡子从马上摔落,后面的追兵近在咫尺,也都不再顾及白胡子,依旧是拼命逃窜。 等白胡子挣扎站起身,傅文君身后的铁马骑兵们早已经围上前去。 “等等......!”白胡子倒也是识时务的俊杰,立马丢下手中刀,高举双手:“我投降,不打了,不打了!” 傅文君放缓马速,缓缓上前,距离几步之遥,勒马停住,并不下马,只是居高临下冷冷看着白胡子。 魏长乐倒是下了马,上前几步,上下打量白胡子一番,笑道:“你也没长白胡子啊,怎么叫白胡子?” “我姓白。”白胡子勉强笑道。 “知道我是谁?”魏长乐问道。 白胡子也是打量魏长乐一番,摇头道:“没.....没见过。敢问尊驾?” “你放屁呢?”魏长乐脸色一沉,冷笑道:“你要杀我,不知道我是谁?” 白胡子一愣,还是摇头道:“我真不认识。” 傅文君淡淡道:“你们棋盘山哪里来的这么多马匹?” 魏长乐闻言,也立刻意识到,白胡子虽然是山阴最大的一股山匪,但他们拥有的马匹也未免太多。 今晚白胡子带了上百骑前来,蜗居在山中一股匪寇,根本不可能获得如此众多马匹。 兵器、甲胄、马匹,这都不是一般的东西,官府控制的异常严格。 虽说河东的北部地区靠近草原,双方一度有茶马贸易,曾经有大量马匹流入大梁境内,但在大梁民间进行马匹交易,那都是需要在官府报备,否则私下交易一旦被发现,轻者入狱,重者甚至有杀头的风险。 民间五匹马以上的交易,官府都会仔细调查。 哪怕白胡子带人劫掠村落,也不可能在村中获取如此众多的良驹。 “私下里找人买的......!” 白胡子话声未落,傅文君已经从马背上飘起,临空挥刀,兜头便向白胡子斩落下去。 白胡子想不到傅文君突然出手,根本无法闪躲,惊叫声中,条件反射般抬起右臂。 惨叫声中,鲜血喷溅,半条手臂已经飞出去。 “谁给你的马?”傅文君冷声道。 断臂处巨疼钻心,鲜血喷溅,白胡子左手捂住断臂处,惨声道:“和尚.....是......是无上和尚!” “无上和尚又是什么人?”魏长乐皱起眉头。 白胡子因为痛苦面部扭曲,痛苦道:“我.....我不知道他的来历,他就是个和尚。” “你可以不说。”傅文君云淡风轻道:“你可以拖延到你的鲜血流干。” 魏长乐也是冷笑道:“不错,你尽管拖延,我们有的是时间。” “一年前,无上和尚到棋盘山找......找到我。”白胡子当然知道,拖延下去,自己真的会失血而亡,时间紧迫,只能老实道:“他给我两个选择,是继续在山上为匪,等着有朝一日被剿灭,还是......还是为他做事,等事成之后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魏长乐冷哼道:“他敢这样说,来历不小。” “我自然选择后者。”白胡子道:“我问他,要我做什么,但他没有说,只说时机到了自然知道。我本来不信他,但此后每个月都有十几匹马秘密送到山上,而且还有三十两黄金。他让我训练弟兄们马术,还要熟练马上交战。这一年多一直都没有间断。” 魏长乐和傅文君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此后他也只出现两次,是想看看弟兄们的马上功夫如何。”白胡子扯了棉片捂住断臂,尽量让鲜血流淌的慢一些:“但他一直......一直都不说让我们干什么。直到今天下午,他上山找到我,让我带着弟兄们夜袭归云庄.......!” 魏长乐冷笑道:“你不知道归云庄是朝廷御赐?” “知道。”白胡子道:“但.....但无上和尚说,朝廷根本不会管。我也听说归云庄似乎有一些从云州逃过来的老兵.......!” 此言一出,周围的铁马骑兵都是赫然变色,就是傅文君的俏脸也难看起来。 作为军人,最耻辱的事情便是当逃兵。 铁马骑兵当年是奉命保护傅文君突围,那也是浴血厮杀,没有一个是怂货,当然更不可能是逃兵。 但白胡子失口而言,却是让老兵们感觉异常刺耳,愤怒至极。 几乎所有人都是握紧刀柄,恨不得催马上前一刀斩下白胡子人头。 但没有傅文君的吩咐,众人也只能强自忍住。 “啪!” 魏长乐却已经是一巴掌扇在了白胡子脸上,骂道:“逃你奶奶个腿,那都是浴血厮杀的百战勇士,你们这些山匪连给他们舔脚都不配,还敢跑到庄里寻死。就你们这种货色,他们随便一个,都能打你们二十个!” 那一巴掌扇下去,已经让老兵们颇为解气,而魏长乐这几句话一说,老兵们更像是饮了琼浆玉液,受用的很,全身舒服。 “是我.....是我的错!”一巴掌扇的白胡子脸上留下掌印,迅速肿起来,却只能道:“我知道.....知道归云庄有不少勇士,但和尚说这些人多年都没上过马,更没拿过刀,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说到这里,感觉自己这话说得似乎也不大好听,生怕魏长乐又是一巴掌扇过来,怯生生地看了魏长乐一眼。 魏长乐本以为能够占山为王,还发展成山阴势力最强的一股山匪,这白胡子肯定也不是窝囊废,只怕是个硬骨头。 谁知道身陷绝境,这家伙竟怂的可笑,骂道:“磨蹭什么,还不继续说?” “他让我们夜袭归云庄,杀死所有人,将庄子彻底烧毁。”白胡子道:“只要此事办成,我之前上山的旧事可以一笔勾销,还能得到一千两黄金,至少.....至少还有一顶七品的官帽......!” 魏长乐直视他眼睛,问道:“还有什么?” “就这些。”白胡子道:“我.....我鬼迷心窍,这一年来拿了他的银子,还得了上百匹好马,所以......所以就带着弟兄们马不停蹄杀了过来......!” “不对,还有!” “真......真的没有,求求你们,赶紧.....赶紧帮我止血,我.....我头晕,要死了.....!” 魏长乐冷冷道:“他没有嘱咐你杀了我?” “我真不知道你是谁。”白胡子哀声道:“他让我杀了归云庄所有人,没......没有单独说哪个。” 见魏长乐目光如刀,心下惊恐,白胡子忽然想到什么,忙道:“对.....对了,和尚上山的时候,带了两个人,都.....都戴着青铜面具,一看就是高手。这两人跟着马队一起来,和尚说是帮我,但......但我觉得是监视我们,害怕我们临阵退缩.......!” 魏长乐想到方才那两名联手刺杀自己的青铜面具人,知道白胡子这些话并不假。 “还有没有要说的?”傅文君开口问道。 白胡子忙道:“我知道的都说了,都.....都这个时候了,我.....我哪里还敢隐瞒。”忽地跪下去,乞求道:“我知道错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魏长乐摇摇头,淡然道。 傅文君却看向魏长乐,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了。”魏长乐道:“不过是被利用的蠢货,知道的不会太多。” 傅文君也不废话,向一名骑兵微点头。 那骑兵手执弓箭,二话不说,弯弓搭箭,箭出如电。 傅文君点头的时候,白胡子就意识到情况不妙,待利箭射出,他想闪躲根本来不及。 “噗!” 箭矢精准地射中他喉咙,白胡子双目暴凸,拼力抬起手臂,用手抓住箭杆,似乎想要拔出,但瞬间向后倒下,当即毙命。 魏长乐倒并不意外。 白胡子带人夜袭归云庄,虽然最终溃逃,但烧毁不少房舍,而且在搏杀之中,归云庄肯定有人死伤。 傅文君当然不可能放过此人。 但美人师傅看起来端庄温和,行事杀伐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还真是让魏长乐心生钦佩。 “处理尸首。”傅文君吩咐一声,又看了魏长乐一眼,抬手指了指白胡子那匹马,也不多言,兜转马头往回返。 白胡子的坐骑虽然先前栽倒,但早已经挣扎起身。 那是一匹膘肥腿长的骏马,毕竟是一山之主,坐骑肯定不会差。 魏长乐过去翻身上马,一抖马缰绳,追上正缓缓而行的傅文君。 “师傅,刚才那两个家伙联手要杀我,是你出手救我?” 虽然明知道以木枝杀死面具人的大剑师十有八九不是傅文君,但魏长乐还是询问,想要确定一下。 傅文君扭头看着魏长乐,虽然没有开口,但那双迷人的眼眸带着询问之色。 魏长乐立时便知道,那大剑师肯定不可能是傅文君。 当下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傅文君却并无惊讶之色,显得很淡定,只是道:“没事就好。” “师傅,你.....你的庄里有大剑师?”魏长乐问道。 傅文君摇头道:“没有。五境大剑师,凤毛麟角,我目今也只见过一位,但那位绝不会在归云庄。” “五境?”魏长乐惊讶道:“那岂不是很厉害?” “距离六境剑神一步之遥,当然是剑修中的绝顶高手。”傅文君反倒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魏长乐:“你没见过大剑师?” 魏长乐立刻摇头道:“我哪有那福分。” “五境大剑师,万物皆可为剑,以气驭剑。”傅文君道:“修成剑神,无物亦可为剑!” 魏长乐“啊”了一声,却疑惑道:“木枝杀人,自然是师傅说的以气驭剑,那肯定是大剑师了。但庄里没有大剑师,那大剑师从何而来?他为何又会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