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儿是否想去见一见你大哥?” 上午,皇城之外十里处,军营驻扎之地附近,小路上停着华丽马车,如音挑帘望向远处,身后御皇柒问。 “不了,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东西送到便好。” 当初御翎皓领兵叛变,画家父子三位将军及时赶到,稳下局势,御景煊登位之后心有余悸,便命画府军队驻守在皇城之外,以备意外情况。 前两日镇国公与小儿已经返回苍梧郡,如今留守在此的是大郎画言成。 隐隐听到喧喝之声,军营里似乎正在进行日常操练,透过人群,她好像看到了士兵之中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一袭军装在身,器宇轩昂,样貌与气度在士兵之中如此出众。 画言成不似画玄朗那般与如音亲近爱说笑,如音却觉得这个寡言的大哥让人很有安全感,也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疼爱。 此前七王府已经给军中送过一批冬衣,今日外出路过此地,如音特意让人送了些自己早上做的点心到军中将军营帐里,雁还说过,那些都是往日大哥在家时喜欢吃的。 她望着那处,而被她望着的高大身影忽而转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也不知,是否是知道她所在。 “走吧。”如音放了车帘,让马车继续往郊外行进。 “我娘最记挂我大哥的婚事。” 御皇柒将她揽入怀中,“上天的安排谁也不知在何时,或许不久,你大哥便会遇到他的知心人。” 如音抬头望他:“就如你我一般吗?” “嗯。”他唇角含笑,低头吻她。 - 马车在一个时辰之后抵达郊外的庄子,陶衍安排随侍将物品归置,如音迫不及待地下车。 今年春暖,赶上了杏花开早,第一波盛开影影绰绰,在廊外如粉色的帘。 庄子很大,视野开阔,庭院之外依稀可见远处半山错落几座亭子,想来不管是春天还是秋日,都是观景佳位。 再往里走,溪流蜿蜒几近无声,汇入碧色湖泊,烟波里隐隐有莺啼,歌声婉转。 岸边停着一艘画舫,三两小舟,如音站在临水处,身后人从后环住她的腰,将她圈在怀里护着。 “靠如此近,小心落水里。” 男子语气宠溺,与她一同迎着清风拂面。 “有你在,我才不怕。” 湖里鱼儿游戏在莲叶之间,因为有人靠近投了影子入水,便一下子散开潜下了水底,如音低首,看到水面映着自己的笑,还有身后他清隽的侧颜。 “我很喜欢这里,喜欢与你一起在这里。” 虽仍是在皇城地界,却仿佛远离了是非争斗,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妙境。 “音儿喜欢便好,那我们在此多住几日,不急着回去。” 御皇柒下颌抵在她肩颈边,鼻端有青草水汽,还有属于她的淡淡发香。 随从们都不敢过来打扰,只远远瞧见了便避开,雁还将主子的随身衣物放好正来寻人,看到湖边两人亲昵依偎,感情甚好,便笑着转身离去了。 …… 夜间,皇城之中大雨忽至,华贵的马车自雨中而归,停靠在使馆门外。 明亮的灯笼在檐下摇曳,侍女撑着伞上前相迎,从马车下来的殷榕山一脸不耐。 “撑好,别让本郡主淋着。” 殷榕山提着裙摆往大门走去,还是因为落雨溅起的水渍脏了裙角,面色更为不悦。身边侍女一紧张手抖,撑着的伞歪了些,殷榕山反手就是一巴掌,“废物!” 她抽过侍女手里的伞自己撑着,快步进了大门里。 侍女手足无措立在原地,身边有人走过,道:“赶紧进去换身衣服吧。” 转头看到来人,侍女恭敬道:“奴婢谢大人。您也淋湿了——” 夙微生骑马回来,外衣湿透,无甚在意地道:“我不打紧,去吧。” 侍女点头往里快步而去,夙微生站在檐下拂了拂外衣上的水珠,才跟着迈进门里。 回房时看到早前那个侍女被罚跪在不远处廊外,雨水淋得发丝全都贴着脸,他收回视线,入了自己房中。 “主子,热水已经备好。” 不多时,叶痕出现在门外,没有进来,只是轻声禀告。 夙微生打开门往浴房去,不久之后,回廊的另一头,殷榕山刚沐浴出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女,换了干净裙裳依然心情不佳,神色厌恶扫过跪在雨中的侍女,随之眺向夙微生所住的房间。 而夙微生湿了全身头发,正在浴房仔细清洗,左手在某些动作之时略有不便,提醒着他这只手已经不如从前。 继而想起如音才给的伤药,叮嘱他记得每日热敷,不觉一笑。 想来今日她与御皇柒去郊外的庄子上住,定是过得愉快,毕竟与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 热水渐凉,窗外雨声却没有减缓之势,起了身,取过干净衣物换上。 向来守在门外的叶痕看他出来,等他回房便隐去了。 夙微生推开房门,抬头便见房中烛火下,桌边坐着一个人。 女子长发垂顺,对上夙微生的视线,而夙微生因为刚沐浴洗发,也是长发未束,两人眉眼之间有着几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个冷冽清淡,一个高傲明艳。 “郡主在属下房中做什么?” 夙微生蹙眉,问时才注意到,殷榕山手指间把玩的玉佩,正是自己方才搁在房中的。 他快步上前,想要拿过玉佩,殷榕山却先一步从座起身,退开了。 “这块玉佩有何特别的,难得看你如此紧张?” 殷榕山挑衅望着夙微生,又端详自己手里,玉是好玉,但她见过的好东西多了,这么一块玉佩也便觉得寻常。 再说夙微生平日里总是一副没表情的模样,从未奉承过自己,难得看到他心绪波动之态,倒是让她觉得有几分爽快。 “让本郡主看看,这玉上刻着一个——” 还未看清,夙微生面色冷寒再次伸手来夺,殷榕山怒意骤起,手臂往旁狠狠一甩,只隐约见一道白色划出窗外,而她手中已空。 “殷榕山!” 夙微生神色似狂风骤雨忽来,和着外面的大雨雷鸣,格外摄人,“不要逼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