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尽量靠着边上走,别惊动它。” 如音其实也怕的,但这里几人都怕,她便得起带头作用了。 她护着皇后,施玉莹就躲在她身边,几个侍从宫女也害怕但不得不护着主子,就这么围成团小心翼翼从边上挪过去。 那蛇全身泛蓝,头部却是橘色,因为刚才如音挥洒的雄黄酒气味而退开了一些,却还是望着她们这方向,那红信子吐着真是让人心里发麻。 那蛇只是看着他们,稍稍挪动了身子,身上的花纹在日光的照耀下繁复而美丽,如音的心紧绷着,被咬了可不是好玩的。 心中一直默念别过来千万别过来,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 她伸手护着皇后,手腕上露出那枚泛着淡淡光晕的龙鱼内丹。 蛇吐着信子望着,扭动着身体往后退了退。 就这么一路慢慢挪过去,那蛇却没有往这里,挪动着那滑溜的身子,却是朝树丛深处去了。 众人不敢掉以轻心,脚步加快,直到回了营地马车前,才终于能松口气。 虚惊一场,皇后被侍女扶进了车中歇息,如音道:“母后,您刚才受惊了,还请好好歇息,如音等会再过来看您。” 皇后已经进了马车内,如音要往七王府的马车走去,施玉莹却拦下她的去路。 如音蹙眉,她又想干什么? “七王妃,你的手链找到了?” 刚才她发现画如音受伤戴着一枚珍珠手链,与昨天春芙捡到的一模一样,可明明那手链还躺在皇宫里她的梳妆台上,怎么画如音手上又有了一枚一样的?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躺在她梳妆台上的那一枚色泽变得很灰暗,今早出发前她还曾再次拿出来看过。而此刻画如音受伤这一枚,闪闪动人,像昨日春芙刚交给她的时候看到的一样美。 “嗯,是。” 如音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没必要多跟她解释,只应了这句就继续往前走。 可在施玉莹看来她的态度傲慢,心中来气,此刻是营地又发作不得,而且她记起了昨夜皇后语重心长对她说的话,深呼吸让自己平静。 低头看自己身上,闻着那洒在自己衣裳上的雄黄药味,她皱眉。 总有机会,总有机会让自己收拾了她,而她不能在想以前一样莽撞,一切,都得慢慢来…… - 丛林之中,一匹鹿停在树丛边低头吃草,对靠近的危险一无所觉。 突然一道轻响,什么东西踩在落叶上沙沙的声音,鹿突然惊觉起来,朝旁处奔去,只是它才跑出没有几步,便有一支利箭从远处直直射来,精准地射到了鹿腹上,奔跑的它仓皇倒地,腿还蹬着在挣扎。 “皇上好箭法。” 内侍孙艺赞叹道。 “儿臣想到了小时候陪着父皇来狩猎的场景,这么多年过去,父皇的箭法依然。”御景煊也赞道。 皇帝笑了,将弓箭递给孙艺,手抚着短须:“不能跟当年比了,老了。” 随行的侍从其中两人一起快步往鹿倒下的地方去,将皇帝射下的猎物抬走。 这是今天皇帝的第一箭。 “父皇一点都不老,儿臣也觉得父皇一如当年。” 御翎皓也在,一脸认真对皇帝道。 皇帝听着开心,转头看跟着自己身后的几个儿子,“毕竟是老了,今天朕要看的是你们的表现。” 御翎皓笑了:“父皇,儿臣就是来陪您的,若说起箭法,自然比不上二哥,而且儿臣向来喜欢游历山水喜欢小动物,让儿臣射杀儿臣还不忍心呢。” 几个年少的皇子都随行在旁,目光一直寻着各处找猎物的踪迹。 “柒儿,可还好?” 皇帝望向并未说话的御皇柒。 “回父皇,儿臣尚好。”御皇柒恭敬道。 “若是觉得身体不适,还是回去营地休息吧,不可逞强。” 皇帝看着这个孱弱的儿子,本来就没有想让他如何表现,但他愿意跟着的这份心,皇帝还是知道的。 “是啊,七弟,要不你先回去营地歇息吧,这里有我与二哥陪着父皇。” 御翎皓也看向御皇柒。 “谢四哥关心,我无碍。” “刚刚儿臣似乎看到有一物往那边去了,父皇,儿臣过去看看。”一名年少的皇子跟皇帝禀告之后策马转身往另一条路上去,即可有两名侍从跟上。 “你们也别跟着朕了,都自由发挥,今天朕可等着瞧瞧你们的收获,去吧,让朕看看你们的实力。” 这意思是让身边的众皇子分开行动了,也是,一群人围着他恭维奉承,简直是来这里看风景聊天的而不是来狩猎的了。 “是。” 大家都齐声应了,这一边代表,真正的狩猎比试开始了。 太子御景煊,四皇子御翎皓与七王爷御皇柒三人一组,其他的皇子也三人一组,分别策马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皇上——” 留在原地的孙艺看着两队往不同方向的人马。 皇帝抬手揉了揉鬓边,孙艺牵着缰绳,关切道:“皇上可是身体不适?” “无碍,你随朕四处晃晃吧。” “是。” 孙艺将皇帝的弓箭递给身后的侍从,牵着皇帝的马往前。 其实自从泰山祭祀大典前皇帝突然病倒那一次开始,皇帝的身体就大不如前,后来看着是好了,但其实已经回不到以前的样子,只是这一些,皇帝当然是不会轻易让人知道的。 就像今天出发来这皇家围场,短途的奔波也皇帝感到不适,刚才能将那匹鹿射下,算是碰了运气,也给他那些儿子们起了个榜样。 罢了,就让那些儿子们去比试,而他,就当政务繁忙之后难得的休息消遣,看看风景。 - 分头行动的众皇子不久便都有了些收获。 丛林之中一只棕色的赤麂正在吃草,最先看到它的,是御皇柒。 骑在枭白身上的他风姿翩翩,一袭白衣配白马,跟其他皇子意在狩猎不一样,他像是本来就隐在这山林中不问世事的隐士。 手里拿着弓箭的模样也很帅气,抬起,瞄准了那一只赤麂。 突然想起那一次在张富山的宅邸,他们猜的游戏,猜赤麂是什么样的叫声。 他那时候并没有参与,甚至独自坐在堂中没有说一句话。 当时只有如音猜对了,众人都很惊讶,可他其实也是知道的,赤麂这东西或许身在皇城中的御景煊他们是第一次见,他却不是。 他看到过外面太多的东西,见识过太多的好,与不好的一切。 他想起如音请求张富山放了那一只赤麂,手里中瞄准的弓箭便犹豫了一下,只是当他放下箭,那只正在好好吃草的赤麂还是突然倒下了。 从旁处有另一支利箭射来,击中了它。 他转头,太子御景煊才放下弓箭,笑着对他道:“七弟,慢了可不行。” 那脸上是自信的笑意,这是他今天开场的第一只猎物。 张吉赶紧命身后的侍从过去将射下的赤麂抬走。 御皇柒只是淡淡笑了笑:“二哥好箭法,我自愧不如。” 再往前不远,又听到一阵鹿的低鸣,策马上前些看,那是御翎皓刚刚射下了一只鹿。 御翎皓脸上也是自信的神色,转头对御皇柒:“七弟,接下来看你的了。” 御皇柒依然淡淡笑,未曾说什么。 三人策马往前,沿着林中的路穿行在这偌大的丛林之中,突然不远处草丛中一阵窸窣的响动。 几人都惊觉起来,只感觉这物不一般。 然后,便看到一只黑毛野猪窜了出来。 三人几乎是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几乎是同时拉开弓,然后指间一松,三枚利箭便从不同的角度往那头黑毛野猪齐齐射去。 咻—— 第一箭,直接刺在了黑毛野猪的脑袋上,它仓皇倒地。 第二箭与第三箭,几乎同时落在了它身上,一箭在肩胛,一箭在胸腹。 野猪身形大些,倒地还在挣扎,这一次御景煊不是单单让侍从过去处理,而是亲自策马来到野猪倒下的地方。 其他两人也跟着策马上来。 这一次出来狩猎,也算是个比赛,看谁所获猎物最多,每个皇子用的弓箭上都有唯一的标记,这也是为了好辨认哪些猎物是谁所猎杀而来。 御景煊看清了,那刺在野猪身上的三支箭,他的那支在胸腹,御翎皓的在肩胛,而御皇柒的……在头部。 那是一击毙命的部位。 他抬头看向御皇柒。 “未曾想,七弟如此好箭法。” 说话的人是御翎皓,他也看清了三支箭的所在位置。“侥幸,大抵是因为刚才我所处的位置,本来是要射向胸腹的,没想到偏了,却歪打正着。” 御皇柒摇摇头,轻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