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皇柒坐到床榻边,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她的双鬓,给她揉一揉:“头还疼?” 如音享受着他的按`摩,人还是有点懵。 他的房里真舒服,那种舒服并不是说燃上多名贵好闻的香就可以营造的,而是一种自然的氛围。 或许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的气场相合,令她很放松。 可是以前她也曾经来过这里,似乎并没有现在如此放松的感觉啊,是渐渐习惯了吗? “明日便是秋季狩猎,你便在此好好歇息,不然明日起来定然不好受。” 她闭着眼睛,听到他清越的声音话语淡淡传来,乖乖点个头。 挡开他揉按的手:“谢了。” 她直接又往后躺躺回了床榻里。 抱着锦被舒服地蹭蹭,就像是去到了奢华的套房,什么东西都特别舒服喜欢。 看来真的醉了—— 御皇柒看她的神态,她一脸微微笑满足的模样,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床,而他说什么她都答应。 搁在案上的金猊小熏炉依然一缕薄烟淡淡,他走过去,抬掌虚抚在金猊熏炉的上方,熏炉中的烟便比刚才更浓了一些,那边,如音闭着眼睛凑着鼻子嗅,却是一脸满足和安详。 他再回到她身边坐一会,便听到她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小脸蛋沉浸。 “音儿——” 他轻唤她,而她并无反应,这又不像是昏迷,只是沉睡在梦境里。 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手指曲起,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好好休息。” 他走进隔壁的更衣间,再出来时,一身夜行黑衣。 从窗口一跃而出,黑色的夜行衣淹没在浓浓的夜色里—— - 皇宫 “娘娘,太子殿下说他还有要事要忙,今夜……就不过来了。”春芙在房外小心翼翼禀告。 刚才施玉莹让她去请御景煊,可御景煊一脸不耐,连春芙都觉得,他们这对夫妻的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也难怪太子妃动不动就会发脾气。 施玉莹早已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手里握着那枚今天春芙给她的珍珠手链,觉得当时看到的珍珠光晕慢慢黯淡下来,并没有第一眼所见那么漂亮了。 “你过来,给本宫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不大一样了。” 春芙应声来到施玉莹身边,看到她手里拿着那枚珍珠手链。 施玉莹递给她,她便接在手里,仔细看,“……怎么会这样?” 明明下午的时候这珍珠还闪动着漂亮的光泽,莹润透亮,怎么现在黯淡得甚至有点发灰,真有点连普通的珍珠都不如了,怎么回事? 施玉莹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春芙的反应,说明自己没有看错。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珍珠,这么快就变成这鬼样子。” 御景煊又不过来,她心中有气,又觉得疲累,看着这手链便更厌恶。 正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春芙掌中的珍珠的色泽变得更灰暗,春芙也说不上为什么,或许,这真的不是他们所想的什么好东西。 “太子妃,皇后娘娘在请您过去重明殿一趟。” 皇后身边的宫女来瑶光殿传话。 春芙将珍珠手链递回给施玉莹,施玉莹随手放进了梳妆台的小抽屉里,道:“这就过去。” - 重明殿 听说皇帝正在与御景煊议事,施玉莹去到重明殿只看到皇后一个人坐在案前品茶。 “玉莹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过来坐。” 皇后温和地笑道。 施玉莹便起身走到皇后身边,在她对面落座,两人之间隔着不大的几案,上面一壶茶,几只精致的小杯,还有几碟子看着就香甜可口的糕点。 皇后望着施玉莹,审视着她的脸,一直淡淡笑着。 施玉莹被这样看得不自在,便主动问:“……母、母后,您找玉莹来是有何事吩咐?” “不急,来,先喝杯茶。” 皇后之前摒退了宫人侍女,这殿中只有她与施玉莹二人。 她亲自动手去拿茶壶,施玉莹赶紧先拿起,道:“让玉莹来。” 给皇后的杯子斟满,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玉莹啊,最近,与煊儿相处得如何,母后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儿呢?” 皇后望着她,依然淡笑着问。 这一句却几乎让施玉莹快哭了,她想到最近与御景煊的关系,见面就是不合,可他们是夫妻。 “母后……”她撇了嘴。 皇后看她这样并不意外,道:“可是煊儿欺负你了?” 施玉莹摇摇头:“……不是,只是玉莹觉得,殿下的心,已经不在玉莹身上……” “你知道男人嘛,总不能栓死了,要给他们自由的空间,就像是那天空中的风筝,你尽管放线,它最后总是要落地,要收在你的手里。” “也像是那鸟儿,总要在天空飞,你要做那个让他觉得舒服的窝,那么,天黑了,它还是会回来那个窝里栖息的。” 这是施玉莹嫁给御景煊之后,皇后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 “母后……”施玉莹对于皇后的安慰有些受宠若惊。 “或许真的是玉莹占有欲太强,自己一片心意对殿下,便希望殿下能理解……” “煊儿是太子,你该有大肚量,不然今后还要与他的侧妃宠姬争风吃醋不成,这个位置,不好当。”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悠远,像是想起了自己经历过的什么。 施玉莹一怔,皇后说的都对,她要当太子妃,今后还要母仪天下,那么御景煊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是—— “可是……可是……”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是因为那个让你感到威胁的人,不是一般女子?” 皇后替她道出,她惊讶望着皇后:“母后,你——” “煊儿毕竟是本宫所生,本宫自然了解。” 御景煊看那人的目光不一样,即使在众人面前有所掩饰,可那种目光皇后不陌生,那是她的夫君,当今的皇帝望着自己喜欢的宠妃的时候的目光。 而御景煊,对画府的那丫头就是那样。 - 天边的明月映着华丽的瑶光殿,主人不在,殿外候着的宫女有些瞌睡,轻轻打了呵欠。 一抹黑影从旁翻身而过,宫女并未觉出异样。 颀长矫健的身影潜入瑶光殿,黑面巾之上那双如墨深邃的眸朝四处寻,最后往一处走去,那是施玉莹的寝室。 有些过于浓烈的香味让他微微出了眉,来到床榻旁,动手翻开枕头还有锦被,一无所获。 不远处的梳妆台,铜镜映着他黑色的身影,他走到梳妆台前,翻找每一层小抽屉。 果真,在其中一格里,躺着他要找的东西。 还真的是在施玉莹这里。 只是此时抽屉中躺着的珍珠手链,几乎刚才让他差点漏看了—— 因为那本该泛着淡淡光晕的龙鱼内丹,色泽灰黯,跟本来的模样相差太多。 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拿起来看了看,先塞入怀中。 就像来时一样,他走时并未惊动任何人,直接从施玉莹寝室的窗口出去,他本要直接走掉,却又似想到了什么,转了方向,轻功一跃上了房顶,脚步在瓦上如蜻蜓点水一一掠过,往另一处宫殿去了。 紫宸殿,皇帝正与太子御景煊在谈话,说的是近日朝中发生的事情,以及明日的秋季狩猎。 皇太后的寝宫,御翎皓在与皇太后话家常,说着自己在外游历所见的奇人异事,祖孙两相谈甚欢。 重明殿,皇后正与施玉莹对坐而谈,他本无心去听,看了一眼便要走,却因为一些话而停住了脚步,隐在暗处。 这皇宫之中有他的亲人,然而没有一处他可以待,没有一处是属于他的归处。 只有七王府—— ……只有她 心中骤起的情绪翻江倒海,往事历历在目,而最后出现的她的脸,让他的心渐渐平稳。 最后他去了观星台。 偌大空旷的观星台,一抹颀长的身影站在白玉栏前仰望天空,俊美的五官,如渊的眸中映着星辰熠熠,它们近得仿似触手可及。 荧惑守心,天现异象…… 诏月,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太平的诏月。 - 茂密的树林中,两匹白马穿行而过。 “喂,你等等我——” 如音着急唤骑在前面的御皇柒。 没想到他的马术那么厉害,总是将她甩下一大截。 前面月白锦衣的男子便拉紧缰绳转头望她,只是这是,突然从暗处射来一支利箭,直接往那抹白色锦袍的身影而去。 “小心!” 她着急的大叫,然而御皇柒只顾着转身看她,根本来不及躲闪。 那利箭便直刺入他的胸口,顿时鲜血溅出,染红了那月白的衣裳,像是开了一朵刺目的嫣红的花。 “不要——” 如音大喊一声惊坐起,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身处是御皇柒的寝室,并不在树林之中。